意识到自己是在天庭学堂而不是战场,阻拦他的人是问路而不是取命,沉晖敛了杀意,目光落到身前的小女孩儿身上。
小女孩儿身量不高,堪堪到达他的腰际。衣着也破烂,青灰色的束身袍久着发白,袖子上,领口处,皆是缝补痕迹。头发用一个简单的墨绿色布条扎起,无多余饰物。
那脸倒是白净,只是过于清瘦。
沉晖常年在外征战,不常在天庭居住,因此并不认识应琼。
看手中的录取通知书,以及身后背的书篓子,应当是天庭学堂新招的学生,此刻正因找不到路而发愁。
他指向斜后方:“正东直行一里,再西北方向折返半里,见一挂着葡萄藤的曲廊。‘天字号’学堂在曲廊道尽头。”
“谢谢仙友。”
应琼想多欣赏这人的俊美,问完路没有直接离去,而是攀谈道:“仙友面生,我在天庭未曾见过你,想必是不常来天庭,却对这新建的天庭学堂却了如指掌。我猜仙友要么是负责兴建天庭学堂的,要么是从别处被聘来当学堂夫子的。”
沉晖没有打断别人说话的习惯,他安静地听应琼说完,回道:“你话很多。”
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搭讪小能手应琼,惨遭滑铁卢。
一般来说,她对对方的身份进行猜测,猜对了对方承认并夸她聪明,两人交上了朋友;猜错了对方反驳并亮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两人交上了朋友。
可是,“你话很多”,一下子让“朋友”这个词变得很遥远,也让应琼对沉晖的“美男子+指路好人”滤镜稀碎。
应琼没有气馁,但也懒得另起话题倒贴。她无聊地打着哈欠——美男嘛,千千万,总有一个是吃套路的。这种套路不起来的,没意思。
这位美男子似乎也无意逗留,先应琼一步离开。
两人擦身而过。
擦身的一瞬,应琼能感受到身边人的威压和冷漠。她哈欠打到一半就收住了。
原因无它,她要腾出捂着嘴的手,去保护自己的小书篓。
感受到脖颈划过一丝寒意,应琼飞快转身,就见自己的小书篓被沉晖夺了去,而她自己,只抓住了小书篓的背带。
在法力修为方面,应琼很没有天分。
她自认为一百个自己都打不过面前一个沉晖。
但是小书篓她必须夺回来。
那里有臭老头亲手写的《拾荒法》。
应琼奋力闪现至小书篓前,用手盖住书篓的洞口,十分拼命。
反手就被沉晖给制服了,拼命不到一秒钟。
双手被举过头顶,即便对方只用了一只手禁锢,应琼也挣脱不开。她用脚踢沉晖,结果踢到了那玄黑铠甲上,把自己的脚踢肿了。
痛!应琼努力憋住痛叫,输人不能先输阵。
只见沉晖从竹篓中拿出《拾荒法》,竹篓没了作用,掉落在地,滚了几圈。
“这是你从哪儿弄来的?”沉晖拿着那几张纸,问道。
应琼以为问的是《拾荒法》,她化痛为喊,声音洪亮,气势雄壮。“我师父给的!”
她本来想说“遗留”的,但心底的执拗让说出口的词变得与死亡无关。
“你师父?”沉晖的眸中尽是杀意,“你师父又是从何得来?”
“他,他为了保护我,想秃了瓢想出来的。”这个保护二字,应琼说得很没有底气。
臭老头明明是为了折磨她。
“这何时成了你师父想出来的?”沉晖牵起嘴角,讽刺意味明显。
应琼回怼:“不是我师父想出来的,难不成是你想出来的?”
见对方没说话,应琼惊了。虽然她活得也不是很久,也就仅仅一万岁刚成年,但她还是想说一句“活久见”。
“不会吧大哥,看您穿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这天庭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拾荒法》乃是我师父所作。”
“拾荒……法?”这次轮到沉晖吃惊了。
毕竟是沙场征战之人,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神色。
他看向手中的几张纸。
光洁如新,没有痕迹。
摩挲片刻,翻过纸张,方见纸的背面,被写上了些许黑色瘦金体的字。
映入眼帘的,便是抬头的“拾荒法”三个大字。
这《拾荒法》,沉晖有点儿印象。
征战归来,向天帝汇报战况时,却见天帝按捺不住想要狂笑的神情。
沉晖:“天帝,不如我先行告退,等您笑足了,我再过来。”
天帝朝沉晖招招手:“别介啊,沉晖。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陪朕一起笑哇!”
沉晖阔步走到天帝的御桌前,只见桌上摊开着放了几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