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灰比两个铜钱叠在一起都厚。衣角不小心蹭了蹭,就留了一道脏兮兮的印子。
虽然嘴上轻松地安慰同伴,少年端起那盏小小的油灯四处照时,手心里出了许多的汗。
在这种陌生又阴森的环境里,要放下包袱好好睡个觉基本成了奢望。
大风把摇摇欲坠的一对破窗户吹得噼里啪啦乱响,吵得人心情不宁。
忍耐再三,干脆走到窗前拔了栓子,给它们来了个解脱。
一股强大的气流扑面而来,瞬间就把油灯吹了个奄奄一息。反而是窗外的月光照进来一大片。
“章兄,我刚发现的,值得一看。”
少年站在窗前指了指外边的景色,章文轩好奇地凑上前去。
“咦,不就是——”
“对,小美姐的屋后,居然正对着这边。今晚点着灯,还换了窗帘,也许有新情况。”
距离不过五百多米。他们之前都是夜里去,光线不明,看不太清楚。最多就是注意门前那一丛一年四季都挺立的竹子。
章文轩不等他说完,就加快脚步回到桌前。为了避开了少年的目光,头朝下趴了下去,素来讲卫生的人也不怕灰尘弄脏衣服,。
启澜跟了过来,挨着他坐下,“我们要不现在去她家附近转转?反正也是闲着。今天还在医院的园里和她说了话呢。”
“你去医院了?那边有什么新情况?”
这一招果然有效,章文轩连忙抬头,生怕漏掉了重要信息。
“我其实主要是去会会你之前的那个助手,没想到被半路上冒出来的董院长给抓住了。他的柜子里居然捡到了你的东西。”
当着他的面,启澜缓缓地从裤兜里掏出那个被藏了多日的锥形瓶子。
看到瓶子的一刹那,章文轩有些懵。
明明是亲手塞在了器官标本室的墙壁小洞里,拿砖头填好,怎么会被院长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了?
“章兄,里边装的是不是从我和林觅体内取的毒液?”
话音刚落,章医生重重地摇了摇头,双手捂住了苍白的脸。
“是其他人身上提炼出来的。你和林小姐的残毒很少,连半个瓶底都盖不住。”
一语既出,惊得启澜差点把瓶子掉地上摔烂。
曾经,他是如此地相信自己结交的第一位好朋友,直到说话前的一刻都深信不疑。
万万没想到,他心中悬壶济世,正直善良的章医生也会和黑暗的幻药扯上关系。
“小澜,你不要害怕,我仅仅只是从医治过的病人那里收集了毒药.”
“我不管这些,”启澜愤愤地咬了咬牙,“董院长今天信誓旦旦地告诉我,发明此药的人已经死了,难道你要帮他复制这种害人的毒药吗?”
章文轩泣不成声。
“我之所以这么做,是试图弄清成分,寻找解药。”
“这些人都是从酒店里中毒被送到医院的.”
“而且,我和悦娴为了找到投毒的人了很长时间,我们最后只差一点点就把解药的配方凑齐了”
他含泪小声地解释着,语调沉重,每一个字都让少年难受。
启澜回想起白天在柜子里躲着,偷偷听到陆士彬和董院长的关于唐悦娴的死因争执,感慨万分。
原来,悦娴活着的时候,背负了如此多的压力。
除了妹妹悦姗发现的撕掉了好几页的日记本上所写的遭受人身安全的威胁,竟然还卷进了幻药的迷雾中。
或许,她早已预见了自己的凄惨结局,人世间的冷暖和悲苦,尽在一场人为的车祸中化作了轻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