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点小小的灯一会明一会暗,两人的谈话忽地变得非常小声,转成了窃窃私语。
什么都听不清了。
启澜的腿忍不住抖了一下:八成是要把他拎出来,当货物一样鉴定真假。
启泯果真朝着他这边大步踏来了。
“四个多月前还给我抓过一回,又跑掉了。好心当成驴肝肺。在大哥的手里可比外头安全多了。”
大哥?!
启澜在心里冷笑:哼,谁要认这混蛋作大哥?敢问和启江一样有兄长的情义吗?
到了跟前,启泯一看桌上趴着的小伙子,失望得一口牙齿咬得咯吱响。
眼前这个男孩少说看着也十八九岁了,他要抓的人,十四岁还差一点。
夏末的时候从树林里把老三捡回来,个子不过才刚到他腋窝。
几个月不见,个头就能比他还高一大截?就是种棵树下去,半年也长不了这么多。
他由此断定,姓杨的一定是在捉弄自己,愤愤地一脚踹在桌腿上发泄不满:
“上回把我三弟搞丢了,父亲骂了你,你就辞了管家,我还佩服你有骨气呢。”
“本来想着三弟找着了再用轿子把你接回来的,结果一出了顾公馆就跟江湖混子学会诓人了。随便抓一个要饭的就冒充老三来蒙我?”
掌柜的脸色悄然起了变化。
一年以前,顾家三少爷启澜不过才十二岁,生母二太太早已离开顾公馆十年之久。
那个寄人篱下的孩子虽然夹着尾巴在屋檐下低头做人,每日依旧被三太太找茬打骂,动不动就不许吃饭。
即便如此,母夜叉没有打算放他一条生路。逮了一个顾先生出京开会的时机,下手了。
杨管家按照她的吩咐,在家眷们前往寺庙拜佛的路上哄他吃掺了迷药的点心。
起初这可怜的孩子死活不肯碰,他怕里头有毒。无奈饿了三天,也不是一般人抵得住,最后吃了一小口,昏睡过去了。
当时一行人里,启泯先下车陪着大太太去敬香,并不在场。
马车里只留了三太太,管家和两个丫鬟。
他不忍心把昏睡的顾启澜丢下山崖去,推辞说身体不适,趴在路边呕吐起来。
三太太骂了他一句废物,叮嘱随行的丫鬟动了手。
她们冷着脸,分别捉住小少爷的手和脚,像丢下一只小动物一样把他抛下了山崖
“大少爷先冷静冷静。我记得小时候三少爷出生的那日上午,好端端的晴天居然下了冰雹子,把马车都打坏了。他打小就注定不是一个普通人。”
“当初三太太的几个丫鬟都说亲眼看他滚到山崖下去,都没死,还能够给你捡来,其中一定有蹊跷。”
“警察局的刘警长前段时间还来我店里特地交待过,要我留意这个神出鬼没的顾老三。今晚碰着的这个小子,第一眼看去和二太太极为相像,可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天晚了眼了。”
“我们不妨仔细再查查,比如翻翻看看,身上有没有胎记--”
“哦,对,我记得三妈妈说他腰上有一颗痣,很特别,喊人多点几盏灯,再来一个火钳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