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大夫,可记得姐姐有天晚上去牢里探监?那天你给放出来,她特别高兴。但有一件事,她从未告诉你,第二天夜里就有一封信送到了酒店里来,信封上只写了‘唐悦娴小姐亲启’。”
“姐姐看了信,一连好多天都失眠。后来她把信封烧了,信悄悄藏了起来。我整理她的柜子才发现的。”
四下一片沉寂,好像时间凝滞了。悦姗深深地吸了口气,摘下头顶的帽子,从夹层里翻到一张多次折叠后已经变形的纸,拿在手里缓慢地展开:
“生死由人,明哲保身。”
他们安静地听她念完最后一个字,一股寒意爬上了脊背。这是一封匿名信,字字透着威胁。可惜以想象,唐悦娴接到信后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但她最终选择了自己默默扛下一切。
悦姗念完信,伤感地望了一眼章文轩抱着的丝绸包裹。“章大夫,我本来想喊你姐夫,但我看了姐姐的日记,不敢这么做了。”
“日记里说了什么?”他紧张地打开包裹,双手颤抖地摸着那本厚皮的本子。他目前身心都恍恍惚惚,想等心情平复下来再读。
“我们可以一起看吗?”启澜问,他意识到日记里可能藏了秘密。悦姗点头同意了。
日记本一页页翻到底。只有两页是有字的。其余都是空白。每一页都只有寥寥几句,居然都没写明日期。
这两页日记,读来令人唏嘘不已。悦娴或许已经敏感地预料到了自己会遭遇不幸,只是没想到会来得如此的措手不及。同为女子,她也看到了小美对章文轩的一片真心,虽未表露于人前,却将心事交与日记。
“我们定好明年三月结婚。但黑暗处总有未知的危险,时刻要包围过来。上帝,请给我们多一点相处的时间,也许这个梦终究是梦。”
“他身边有个善良美丽的女子,也许比我更适合做他的妻子。如果我遇到不测,他还要好好地有人陪伴走完此生。我会在天堂慷慨地祝福他们在一起。”
章文轩早已泪流满面。两个少年脚下的黄土里也默默地掉进了不知多少颗泪珠。唯有悦姗不再流泪。她红着眼睛,重新戴好了帽子,朝着三人鞠了一躬:
“我该告辞了。天亮之后,我的父母亲会带人来,你们早点回去,免得被人发现。”
她走到章文轩面前,摸出一个首饰盒。“这个还给你。我姐托梦给我,说她用不上了,跟着入土太可惜,不如送给有缘人。”
月光洒得地面一片洁白。四人相互道别。悦姗和那看门的老仆人一同走远了。章文轩带着首饰盒,医药箱,丝绸包裹,步履沉重地出了教堂。他想独自静一静。少年们怕他出意外,坚持送他到了医院门口,才往回赶。
天色将明了。远方,钟声洪亮地响起。启澜回头看了一眼黎明中的教堂,一群鸽子扑着翅膀从天空飞过。他的眼前浮现出悦娴和章文轩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感慨命运弄人。或许这就是上天冥冥之中安排的宿命?
陈醒擦干净脸上的尘土和眼泪,抖了抖口袋里早已皱巴巴的米袋子,拉着他一道往沿街的商铺去了。“小澜,米店现在供应紧巴巴的,五点就要去排队了。快点快点吧。没饭吃可是大事。不吃饭拿什么报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