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陌生女人来信
林家在报纸上刊登的婚讯,洪将军默默地看了好几遍。
喜帖在北平的圈子里能发的都发了,偏偏漏了他。
按理说,两人是船政学堂的同窗,还一起在同一个部队干到快三十岁,同学情和战友情都不应如此淡薄。
唯一的可能就是,林先生在回避。
婚宴的前一天,洪将军的办公室桌上,多了一封磨损严重的信。
看得出来,它能来到他这里,克服了多少坎坷和困难。
警卫员凑近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分钟,随后自觉退出去。
洪将军半信半疑地把破损的信封撕开,抽出两页字迹模糊的纸。
纸上有药味,胭脂味,还有一股眼泪水干掉后的咸苦味。
信,来自一个陌生女人。
她先是简要地说了自己是洪家从外乡买来的丫环,与洪将军未曾有机会见面。请他见信时不要感到唐突。
灭门案发生的没有一丁点征兆。正是冬天,洪家大少奶奶生的孩子刚满月不久。
听算命先生说小孩命硬,少奶奶就让她和一个奶妈带着去庙里找和尚求签。
回来路上,老远就闻到浓烟味,奶妈发现不妙,将孩子往她怀里一塞,借口买东西就溜了。
她抱着小少爷走到街口,发现洪宅给军队里的兵围了个水泄不通,四个方向都起了火。
孩子本能大哭,她眼看有个年轻军官往这边走来,只能解开上衣,当街哺乳,趁乱逃跑。
她想把孩子带到老家抚养大,但家境不好,等于陷入绝境。
孩子是个清秀的男孩,由于营养不良,黄黄瘦瘦。
她想来想去,把小生命用黑蓝布包裹好,丢到了一处军队营房外的火堆边,免得雪天冻死。
她躲在树后面,看到有个挑水烧饭的炊事兵走过,抱起小孩哄着拍着……
至于后来,为了活下去,她随着个商人来到北平,不料被卖入了下等妓院。
信的结尾处,她留下了地址,说有物证可以交给洪将军,恳求他原谅自己的行为,也希望能一起帮孩子找到亲人。
信上写的日期,是半年前了。
洪将军看完信,情绪难平。
“那孩子如果还活着,今年刚好十七岁。”
尽管心里有许多疑问,他选择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以他的身份,直接去下等妓院太掉价。
洪将军换了件黑长衫,带了几个便衣的警卫,坐车去寻。
下等妓院坐落在城南的贫民窟,几个年老色衰的女人大冷天抱着暖炉在拉客。
其中一个操着软软的南方口音的,被他们带到一边。
她似乎也猜到了他是谁,从贴身的衣物里取出一个褪色的锦袋,再熟练地摸出里面的物品。
“将军大人,木她病死快三个月了。死前交代我把这个给您。我和她都是福建老乡。”
洪将军瞬间僵在原地。
锦袋的样子,他太熟悉,是他母亲缝的双层线。
那个物件,他和他哥哥各有一块,是家传的青玉牌。
他摸出自己戴着的那一块,仔细比对,大小和形状吻合。
然而孩子还没找到,唯一的证人已经不在人世间了。
根据木在信里提到的情况,小孩是放到了营房边,他想到,这也是条有点希望的线索。
那场大火和火灾背后的操作者,洪将军一直在查。
他有一点把握认为林先生也去过现场,但苦于没有证据。
碍于林太太的面子,他想出个计策……
婚宴前,林觅准备了好些吃的,挤了个时间带到医院。
李炎的伤势好了一些,能拄着拐杖行走,基本能够自理。
他是知道八号小姐要办喜事的,想去看看她。
林觅的身影,在阳光下渐渐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