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能君轻呼“好厉害”。
言洲喜叹一声:“我们怎么没赶上这个好时候?”
“虎父……哎,不对,虎母……不对不对——”费萤萤几乎咬舌头。
言洲怪嗔道:“怎么听起来跟‘母老虎’似的?”
“是吧?”费萤萤苦恼道,“怎么没有一个母亲版的‘虎父无犬子’呢?”
甄能君说:“有其母必有其子。”
费萤萤咂舌,道:“有点弱,没有‘虎父’那句气势威武,为什么呢?”
甄能君也回过味:“是有点……”
言洲和事道:“意会意会。”
给三人一打岔,气氛越发缓和,喻池即将宣布的决定少了几分纠结的滞涩。
“公司是大家的,这5%,当然是所有人均摊,也就是以公司的名义赠与祖荷。”
答案意外也不意外。
甄能君第一个举手:“我同意。”
作出这个决定,她也暗自庆幸,从未让无法磨灭的阴暗面影响自己的友情和事业。
费萤萤跟上:“永远跟阿能站一起。”
言洲当然也无异议,摸着胡子一年长得比一年快的下巴,今早没刮又已冒茬,整个人有种潦倒的松快。
“我还以为你要‘江山献美人’……”
事已议毕,喻池把白板笔搁回白板底槽,自嘲道:“美人有中原江山,我这塞外一隅,怎么敢献丑。”
言洲爽朗大笑,笑着笑着,悲从心来。
上学时他不是不知祖荷家境优越,那会心思单纯,不说视金钱如粪土,但从小衣食无忧,对挣钱渴望不大;加之祖荷为人爽快低调,他确实感觉跟她差距不大,即使她出国后,也是如此。
但职场重逢,她变成资本化身,强势入局,他们为她打工。股权分散会带来动荡隐忧,但他们白手起家,又确实需要资本支持。前路光明也崎岖,说不定翻脸后连多年朋友都做不成。
言洲望向他,喻池一直刻板地擦着已经干净的白板。
他能察觉到这一点,喻池不会不明白,而且他和祖荷还多出一层恋人未满的暧昧,处境更加敏感与危险。
只有甄能君一如既往认真道:“中原也不一定是敌人,也许可以成为友好邦国,携手奋进。”
喻池终于放下白板擦,笑道:“还说我像老师,你才是甄老师。”
“我还真有过这样的打算。”
甄能君回顾成长历程,只有学习可以淡忘家务的辛苦,不止一次想过当老师,重回校园,帮助像她一样的农村女孩,就像她的这些同学当初帮助她一样。他们不仅是同学,更是对手、同伴和老师。
言洲顺着她的话胡诌:“你当老师的话,我岂不是可以当一个财务,平时没事看报纸,有事点点学杂费。啧,还挺惬意。”
费萤萤也起劲了,说:“那行吧,既然都进学校,其实我也可以教画画,小孩子也蛮有意思的——只比游戏差点意思。”
喻池点点头,自顾自道:“看来我得更努力一点,让你们不用考虑转行。”
*
次日周天的早茶,属于私人会面,祖荷只带了喻池一人见司裕旗。席间不谈正事,只泛泛论历史、时政和行业动向,一直到工作日,司裕旗的“领旗资本”才和极锋互动进行正式沟通。
“你那个同学,真的很有个性!”司裕旗晚上回到住处甩开鞋子和挎包,水来不及喝一口,就跟祖荷吐槽,“公司估值不容许投资人讨价还价,还不接受对赌条款。”
祖荷趴在沙发上玩喻池公司的新游戏,赢了一盘,喜滋滋道:“可是他们的游戏真的挺好玩呀!”
司裕旗拉开冰箱找喝的,里面多了一盒没拆封的果盘,便端出来搁到茶几上。
这座城市的三月,气温在23°c徘徊,夏天已经在不远处招手,冰过的果盘半点不显寒凉。
祖荷利索爬起来,接过司裕旗拆开的签子。
“高三时候,有另外一个男生激将他校运会跑5000米——嗯,他腿已经那样了——他也没接受对赌,最后还是跑赢了。不过我也不知道赌注是什么,他没告诉我。”
司裕旗对喻池情况有过大概印象,但第一次见面时还是稍意外:喻池竟然可以这么完美而自如操控假肢,仿佛与之浑然一体,背后不知道付出多少汗水,甚至泪水和隐忍。
她有点理解祖荷为什么一直给这位同学另眼相待。
“他还真是我在国内见到第一个不特意藏起来的人,”司裕旗说,“在国外也许不少,但是国内……就说这个一线城市吧,连个残疾人车位都罕见。”
“高三校运会后他好像就看淡了,”祖荷回想着说,“他当年成绩好,人缘不错,父母又是老师,连带全校老师都是他的盟友,加上重点高中学生整体素质高,不会特意为难他;他有能力,有平台,要是还一蹶不振,那真是无可救药了。”
司裕旗不意外祖荷的洞见,过去三年,祖荷在投资上远见与决断力经常令她自叹弗如,不然也不会短期就补了祖逸风的漏洞,还让资产成倍叠加。
她只是好奇,祖荷对这位初恋的评价过于理智,更像普通的创投关系,但如若对方死皮赖脸纠缠,拖祖荷下水,甚至牵连于她……
“但是他作为创业公司的ceo,未免太过强势,可能会错失不少融资机会。”
“创投双方也可以互相成就,就像两个人搭伙过日子,合则白头偕老,不合分道扬镳,”祖荷轻松地说,丝毫没有竭力撮合的“媒介”感,“姐姐,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试过他的假肢,偷偷地……”
祖荷左手握拳,慢腾腾倒插进一个隐形的接受腔里。
“……”
祖荷嘻嘻笑:“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