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荷笑道:“你嘲讽我?”
喻池也笑:“实话。”
因为他已经沦为性别不重要的普通朋友。
祖荷说:“我也没有,分开快两个月了。”
她的声音很懒,尾音拉老长,喻池想起以前去她家找她,蒲妙海示意祖荷在房间,他从门边一看,祖荷躺床上讲电话,两条腿竖到床头墙壁,就是这么种音调。
他笃定她此时也这么个姿势。
喻池说:“再找下一个。”
“你给介绍吗?”祖荷笑了,见他没说话,继续嘻嘻道,“或者自我介绍也可以啊。”
喻池不应该只是普通朋友,还应该有当备胎的觉悟。
祖荷第一次拿他开涮,太平洋阻挡暧昧的升级,喻池好像没了当年的激动。
他无奈转移话题:“你还跟你姐在一起吗?”
司裕旗工作早,在业内资源和人脉相对成熟,自然成为祖荷的导师,姐妹俩投资的项目十有八.九重合,通常祖荷挖掘新项目,司裕旗先行试水,如果项目优秀,祖荷随后跟上——“姐妹联手,难有对手”,她曾经这样开玩笑。
那边莫名静了一瞬。
“她呀,回国了,快有半年了,所以……这边只有我一个人啦。”
她的声音夹着笑,时隔多年,他依然听出笑声背面微妙的落寞。她曾经是多么喜欢热闹的人,从来不会泄露孤单的暗示。
“你也回国啊,”他说,“我给你介绍男朋友,it业最不缺就是男人。”
“好啊,”她说,“我要最拔尖的,拔到一米九那种。”
她还记得当年“双腿加高到一米九”的玩笑,他不可能毫无触动,轻咬着下唇,恐怕明火已灭,暗火还待查。
那次电话收线,喻池再一次感觉两人距离变远,连她生活中重大的变动都没法参与。如果他们生日没有挨在一起,也许这些年连祝福电话都会淡忘。
他也原谅了自己被撩拨时的迟钝和沉寂。
*
2014年开年第一天,发过开年红包,喻池便被费萤萤堵在办公桌前。
“池哥,天琴座有人来面试。”
公司规定每个员工入职时都自己取一个花名,日常用花名称呼,减少官僚尊卑气氛。喻池就让大家叫他clock,言洲叫咸粥,费萤萤叫bumblebee。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其他员工互相熟稔地叫开了,只有这三人被排除在外,成了孤品:喻池是“池哥/老大”,言洲“洲哥”,费萤萤“萤姐”。
特别是费萤萤,明明应该是小巧的firefly,却偏要做巨大的bumblebee,除了喻池和言洲,没人敢正视这种滑稽的反差。
公司现在管理层依然只有喻池、言洲和费萤萤三人,早期分工变成了监工而已,所有应聘者都要经过三人面试。
喻池放停鼠标,看了眼排期表:“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面试?”
费萤萤说:“临时插进来的,面试开发,你去看看吧。”
小公司的办事流程不太严格,喻池只当她忘记排期,锁了电脑,起来问:“简历?”
费萤萤大言不惭噢了声,说:“一会打印出来了再拿给你。”
喻池说:“过年还没回魂啊。”
费萤萤哎呀一声,说:“你也是,像村头老大爷一样唠唠叨叨,去就是了,天琴座又没有狼。”
喻池从玻璃门看见一个后脑勺,利落短发,杏色外套,只能确定是女人;他敲门进去,那人闻声回首,站起来:“新年好,好久不见。”
三年未见,对方依旧不施粉黛,目光带着学究式的坚定,笑容沉淀了几分少见的从容,整体感觉不一样了。
喻池还站在门口,一手保持推门姿势,低低笑了出来。
费萤萤举着一根没拆封的、跟她短发一个颜色的橙色漩涡棒棒糖,不满地往喻池眼底下戳了戳:“池哥,还用打印简历吗?马上就能好!要打几份?”
喻池朝她抬了一下手,bumblebee含笑歇火。
他跟天琴座里面说:“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有人想去接你。”
“下次一定。”
“……”
果然变了,竟然还会开玩笑,印象中的她可是不苟言笑。
喻池问:“你真是来面试的?”
那边郑重点头应声:“对。”
“全职?”
“嗯。”
“那不用面了,”喻池扭回头看着费萤萤,“这下主程序有人了。”
“太好了,我们不单有ceo和coo,”费萤萤用以前揶揄另外两个“o”的口吻,欣喜多于逗趣,“现在又多了一个cto。”
公寓原主卧——现在的喻池和言洲的天鹰座办公室——洗手间改成了机房,言洲从里面忙完出来,被费萤萤用同样方法骗来天琴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