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妈妈一脸不信任,上下打量:那你怎么一直愁眉苦脸的?
郭未一愣。
从小到大,郭未都不是能藏得住心事的人。从进门起,他便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作为最了解他的人,他的母亲自然能敏锐地捕捉其中的不对劲。
我没什么,郭未移开视线,手机坏了嘛。回来又远,我坐车累了。
他妈妈将信将疑,又上下打量了他一遍,说道:你爸切了水果,先出来吃。
郭未怕自己此时若推拒会让妈妈多想,老老实实跟了出去。
他已经超过一个多月没回家,父母对他十分想念,有很多话想说,便坐在桌边陪他一起吃。
手机坏就坏了,买个新的不就好了,他爸一边吃手里削剩下的苹果核一边说道,给你记账上,从以后的生活费里扣。
郭未高兴不到三秒,再次萎靡,叹了口气:哦。
他妈妈终归要更心软一些,见他这模样立刻补充道:到时候如果生活费不够,那就再说。
郭未抬头冲她咧嘴一笑。
又低头吃了会儿,他妈妈表情愈发忧心忡忡,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呀?
郭未腮帮子里塞满了苹果,说不了话,连忙摇了摇头。
他妈妈试探着问道:是不是跟对象不开心了?
郭未呆住了,鼓着腮帮子没吱声。
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吗,他妈妈皱起眉,他跟你闹脾气?
郭未慌忙再次摇头。
那是你跟人家闹脾气了?他妈妈很惊讶,这可不好,有什么事还是得好好沟通,耍性子解决不了
她才说到一半,被郭未的爸爸给打断了。
你瞎操心,太不了解你儿子了,他拎着苹果芯子笑着说道,他这种脾气心里有想法能瞒得住吗?早就对人叭叭地全说了。他这是在心疼自己的手机和未来的生活费呢!
郭未终于把嘴里的苹果都咽了下去:嗯,真没事儿。
.
飞快吃完苹果,郭未冲回了房间。
他爸爸完全状况外,却点醒了他一件事。这样别别扭扭的,太不像他了。心里有刺,一直憋着不处理,只会让一个原本细小的伤口逐渐化脓腐烂,变得不可收拾。
立刻把刺完整地拔出来、再清理伤口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关上房门后,他立刻拨打了阮亦云的电话,铃声只响了两下便被接了起来。
终于到家了?阮亦云问,怎么手机一直关机呀。
因为没电了。郭未说。
我给你的手机电池也不行了?阮亦云问。
不是,郭未说,我没换。
为什么?阮亦云问。
想着要直面问题,可真的听见了阮亦云的声音,他心里的胆怯又偷偷往外冒,变得没那么勇敢了。郭未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要如何描述自己那纠结复杂的情绪。
阮亦云安静地等了一会儿,才说道:老公,是不是有什么事不开心呀?
又是郭未熟悉的撒娇语调。
郭未咬了一下嘴唇,答道:嗯。因为你有事瞒着我。
说完后,阮亦云不吱声了。
你在听吗?郭未问。
不愧是大聪明。阮亦云说。
这话听起来调侃意味浓重,一点儿也不诚恳。郭未更不高兴了。
你好像根本不当回事。他说。
怎么会阮亦云语气中带着些微试探,你到底都看到了些什么呀?
看来他是真的想不起来了。这段聊天记录被保存在他的旧手机,想要查询都做不到。
你有很多瞒着我的事吗?郭未问。
倒也不是啦,阮亦云说,老公你想嘛,要是我真的有很多不能告诉你的事,怎么会那么坦荡就把手机给你呢?
因为你忘记了里面有什么。郭未立刻指出关键。
这就是心里没鬼的表现呀,阮亦云说,在我心里,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影响我们的感情。
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我知道你对我也一样,阮亦云继续说道,这是我们彼此早就确认过的,对不对?
嗯。郭未点头,在心里告诉自己,没错,就是这样的。
阮亦云似乎是松了口气,又清了清嗓子,问道:陈最那家伙到底说了什么呀?
这话有避重就轻和推锅的嫌疑。但郭未现在也不想和他去计较这些了,弯弯绕绕的,他都累了。
你说是因为想要分化才跟我在一起。郭未说。
阮亦云半晌没出声。
这仿佛是在默认,郭未心头一酸,再开口时语调变得极为可怜:你明明说喜欢我
等等,阮亦云打断他,你确定?我真的这么说了?
郭未迟疑了一下:是啊。
不可能啊,阮亦云十分疑惑,我怎么会说这种话?
你不是早就开始分化了吗?郭未说。
阮亦云犹豫了一会儿:对不起。
然后分化不顺利,对吧?郭未说。
我这件事我确实有故意隐瞒的成分,阮亦云说,因为你说不喜欢alpha,我怕告诉你,你会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怎么会呢,郭未有点生气,你明明说相信我的!
嗯,阮亦云说,我反复强调相信你,是因为因为你当时明显在动摇啊。
郭未愣住了。
郭未,我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阮亦云说,但我
他没有继续下去,陷入了沉默中。
什么?郭未问。
我很紧张,一直很紧张也很不安,阮亦云语调变得低沉了许多,那段时间我的身体反应会那么大也是这个原因。如果不是拖到最后一刻再也瞒不下去,我是不敢让你知道的。
对不起,你明明那么包容我。
郭未呆愣了好一会儿,才问道:那后来你能那么快出院,是因为放下心来了吗?
肯定有这个因素吧,阮亦云说,出院以后我有想过要不要向你坦白,又担心太多此一举了。这件事说或者不说,对现在的我们都不会有影响吧?
这听起来就有些借口的味道了。
对不起,是我不对,阮亦云说,我应该在顺利分化后立刻告诉你真相。
郭未有不同意见:你应该在我们确定关系的时候就告诉我!
那还确定得了吗?阮亦云问。
郭未短暂地迟疑了。
嗯嗯,我错了,应该在那时候就说的,都是我不好,阮亦云说,老公别气了。
郭未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语气中微妙的变化,阮亦云现在心里想的很可能是,与其那时候坦诚相告还不如像现在这样关系稳定了被骂一顿。
他心里有点郁闷,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这家伙根本是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