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登记的护士不在,郭未静不下心,绕着服务台团团转。
就这么熬了十分钟,不远处紧闭着的玻璃自动门从内侧打开,出来了一个人。
这一层病房很安静,从他走出电梯,这还是第一次见着旁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那人莫约四十岁,穿着素色的便服,妆容精致,颇有气质,身材纤细匀称,从外形看,应该是一个女性omega。
两人视线对上,对方很有礼貌地冲着郭未露出了一个笑容。
郭未刚忙也向她微笑示意。
你也是来探病的吧?她主动问道。
郭未点头:嗯,对。护士还没来,我先等着。
对方点了点头,走近几步后含着笑意打量了他一番,问道:冒昧问一句,你是不是姓郭?
郭未一愣,点头:对。
郭未,对方笑意更盛,是来看小云的,对吧?
她那双微微眯起的形状好似桃花瓣般的眼睛,让郭未产生了强烈的既视感。
郭未很快意识到了什么,顿时紧张起来,抿紧了嘴唇站得笔直,不敢吭声。
会出现在这地方,知道他的名字,又与阮亦云有三分相似,还能有谁呢?
昨天阮亦云那表现,郭未还以为他并未同家人提起过自己。原来不只提过,连姓甚名谁外貌特征都介绍了。看这位女士此刻望向自己的眼神,无疑很确定他与阮亦云并不是普通朋友的关系。
我是阮亦云的妈妈,对方笑容温柔,语调和善,声音婉转,你叫我阿姨就好。
郭未当即一个九十度鞠躬:阮阿姨您好!
她被郭未逗得,眼睛笑成了两道弯弯的缝儿,慢悠悠说道:好,但我不行阮,姓阮的是我先生。
郭未站直了后傻傻地抓了抓头发:啊,对哦。
他暗想,不愧是阮亦云的妈妈,不仅长得漂亮,气质也是温婉端庄,令他不由得心生好感。
你不用那么拘谨,阮太太笑道,小云跟我提过你,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郭未扭捏起来,低着头傻笑。
两人正聊着,服务台旁的办公室门打开了。郭未扭头,一个穿着护士服的beta女生正从里走出来。
你好,请问是来探病吗?她主动询问。
对,我要去1458号病房,郭未说,病人提前登记过的。
护士快步走到服务台边,拿出了登记表,细细查阅起来。
那我就不打扰了,阮太太说,谢谢你这段时间对小云的帮助和照顾,阿姨很希望你们以后也能好好相处。
郭未连忙点头:会的!应该的!
阮太太离开后,护士向他递来了一张登记表:请出示一下身份证件。
郭未把身份证掏出来:这么严格呀?
因为以前有过alpha假装beta进病房的事,护士同他解释,也不是每个人都能从外表判断第二性别嘛。
阮亦云昨天有跟他提过,这一层都是信息素异常的病人,所以除了不会被影响到的直系亲属外,只有beta才能探视。
看来自己的性别还是有很多好处的嘛,郭未美滋滋地想着。
登记完毕又确认过身份信息,护士领着他进了那扇玻璃门。等到了1458号病房外,打开外部的房门后,里面居然还有一整面玻璃墙,隔出了一个大约四五平米的小空间。隔着墙,能清晰地看到病房内的陈设。
郭未盯着正坐在床上低头玩手机的阮亦云,问道:我只能在这里看吗?
怎么会,护士说着走到了角落的玻璃门前,只是为了安全起见罢了。
玻璃门很快打开,阮亦云终于察觉到了动静,抬头看了过来,与郭未四目相接后当即露出了笑容。
郭未飞跑进了病房,身后传来护士的声音:想出来的话按里面那个按钮,再在这个隔间里站两分钟。
郭未并不回头,视线黏在阮亦云的脸上:哦,好的!
护士说完便离开了。
坐在病床上的阮亦云看着他,伸出双臂,用他极为熟悉的撒娇语调说道:抱抱。
郭未立刻蹦过去,单膝跪在床沿上,抱住了他。
这个姿势,他比阮亦云高上不少。两人就这么安静地抱了好一会儿,阮亦云把脸埋在连他的胸口,来回蹭了蹭。
郭未顺势把手指插进了他的发丝之间,接着感慨道:咦,你洗过头啦?
阮亦云没有把头发像昨天那样扎起来,一如平日十分随意地散着,摸上去清爽且蓬松,手感舒适美好。
阮亦云用头顶在他胸口轻轻撞了一下:不好吗?
郭未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香香的!
从刚进来时他就察觉到了,这个房间里有一丝极为微弱的,属于阮亦云的气味。过去,他只有在紧贴着阮亦云的皮肤时才能隐约闻到。
整个房间都好香!他告诉阮亦云。
阮亦云笑着松开了怀抱,与他分开了些许距离,转身指了指一旁的柜子:我拜托我妈把这个拿过来了。
柜子上放着一个造型精美的深色玻璃瓶,盖子是滴管设计的。郭未认得,那里面装着价值不菲的助眠精油。
看不到你,我只能闻一闻它了。阮亦云说。
郭未感动不已,俯下身,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你什么时候能出院呀?出院以前我每天来看你好不好?
阮亦云摇头:你不上课啦!
郭未一愣,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放心吧,我没事,阮亦云对他笑,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还挺好的?
郭未捧着他的面孔细细端详了会,摇了摇头,抬起手来指向了他的下眼睑:黑眼圈,接着,又把手指挪到了他下巴附近,起皮了,有皮屑,之后又移动到了额头,都是痘痘,最后把手收了回去,整个都很憔悴啊。
阮亦云保持着僵硬的微笑,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都住院了,怎么会挺好呢,郭未心疼极了,语调带上了几分委屈,一看就知道你这两天肯定是休息得不好,我听说你被送来的那天还高烧了。
他说着,在床沿上坐了下来,视线始终落在阮亦云的面孔上:要是我晚上能留下来陪你就好了,你难受的时候我还能和你说会儿话,给你唱摇篮曲。
阮亦云叹了口气,笑着靠过来,搂住他的后颈亲了亲他的面颊:没关系呀,我闻到它的味道,就和有你陪着一样。
你前段日子每天晚上难受,还有所谓的生长痛,都和你现在的病有关吧,郭未问,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因为阮亦云垂下视线,似乎是在认真思索更恰当的措辞,因为我的身体正在发生一些变化客观来说不是坏事,但过程会有一点难受。这是医生说的。
郭未看着他,示意他继续。
有一件事,你可能会觉得很不可思议,阮亦云微微蹙着眉,再次看向他,表情显得有些苦恼,但确实在我身上真实发生了。
郭未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