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祁念一声音柔和而低沉,对他说:“抱歉,我从无嫁人的想法,现在不会,往后也不会。”
宋之航盯着她的眼睛,从那双金色的眼眸中,看到了她认真的态度。
她真的是这么想的。
来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这是唯一一次表明心迹机会的准备,因此哪怕是遭到了拒绝,他也一定要争取一次。
宋之航声音提高了些,紧张又着急道:“那我嫁!”
祁念一:“……”
正偷听得津津有味的云书:“……”
他看向宋之航的眼神瞬间从调侃变成了敬佩。
另一边,也在偷听的三个人齐齐傻眼。
冉灼连咳好几声,眼神都带了些绝望:“他在说什么东西……”
摇光深吸一口气:“宋道友,满腔真心老天可鉴。”
祁念一顿了下,难得的被别人说的话哽住了。
她干脆换了个说法,诚恳道:“宋道友,实不相瞒,我已有心仪对象了。我早已下定决心,往后余生,都要和它一起度过,不做他想。”
宋之航眼神黯淡了下来,扯了扯嘴角,艰难露出一个苦笑:“原来如此。”
他冲祁念一躬身:“失礼了,还望云道友莫要见怪,刚才的事情,就忘了吧。”
祁念一起身回礼,真心实意道:“谢谢你。”
宋之航无奈道:“谢我做什么,我只不过是说了些真心话而已。”
祁念一摇头:“之前有人跟我说,旁人对你的欣赏和真心,都是这世间最难得最珍贵的东西,所以谢谢你。”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表明心迹,骤然还有些不知如何处理。
哪怕在天命书中看了不少书中的自己和那几个人的爱恨情仇,但通过那本书,她从未感受到过任何真实感。
能被轻易取代的爱,还能称得上爱吗?
她从不这么觉得。
她会因为书中慕晚被当成自己的替身而愤怒,那愤怒并不是因为她的位置被人取代,而是替慕晚感到不公。
之前,离开无望海的那一天,慕晚问过她,她们的眼睛是不是长得很像。
那句话她在书中看到过。
谢天行和玉笙寒都是这么对慕晚说的。
其实不然,她从未在他们面前解开过眼纱,她这双眼睛,那时根本没有任何人看到过。
这只不过是他们在愧疚和悲伤之下,给自己找的一个宣泄出口。
这样的感情,太不纯粹了。
但后来慕晚曾经在信中说,她如今过得很好,遇到了真的将她完完全全当成慕晚来对待的一群人,这样的纯粹的感情,是值得珍惜的。
所以,她对宋之航道谢。
宋之航听她这么说,心里又欣喜又难受,他默默往回走了几步,突然又转过身,问:“或许有些冒昧了,但我真的很想知道,是什么人能得你的青睐,愿和他共度余生。”
祁念一没有半点隐瞒,她从芥子囊中拿出一把剑。
那把剑极其有压迫感,甫一出鞘,就令冉灼的陌刀发出瑟缩之声,冉灼讶然看着自己的刀,这是这把饮血无数的刀,第一次如此胆怯。
她手中的剑,剑身是森冷的白,剑身较细,约莫只有四指宽,仔细看去,两侧剑锋都有着细密的齿缝,一看就极其锋利。只是剑身看着很多细密的小孔,看着并不像一把剑,倒更像是一把被做成了长剑形状的骨头。
祁念一郑重道:“是我的剑。”
她字字铿锵:“大道浩渺,我追求的是剑道的极致,心无旁骛,已无法容下他人。”
“剑者一生心之所系,唯手中剑尔。”
宋之航怔愣地看着她坚定的表情,静默良久,才释然地笑了。
他站在距离祁念一三步之遥的地方,再次躬身,抬头时,眼眶有着一丝复杂的微红。
他原本声音清朗,因似有若无的哽咽,而带上了些沙哑。
他一字一句,朗声道:“九霄为鉴,之航祝云道友早日证得心中大道,千秋不悔。”
祁念一持剑立于面前,三尺剑锋映着她清冷的面容,两指并拢,擦至剑身三寸之处。
她以剑者最为古老的方式回礼。
“愿宋道友,亦如是。”
过了一会儿,众人讨论战术时,摇光突然好奇问道:“你一直用的不是那把软剑吗?怎么又换了一把?”
祁念一垂眸,看着手中的神剑,不动声色道:“我有很多把剑,换着用,能保持对不同灵剑都有熟悉的手感。”
其实根本不是,她换一把剑只是为了避免在闻家人面前使出这把斩杀了闻仲平的剑,以防被戳穿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