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亭当即大笑:“先前听闻,大供奉从神山而来,避世修行,空怀一身血脉之力,却未曾被激活,只怕是从未见识过血脉者是如何斗法的吧。”
他身后众人跟着一起笑了起来,一个瘦高的男修从俞亭身后走了出来,扬言道:“在下贺靖,三品血脉者,在此对大供奉提出斗法,不知大供奉敢不敢接。”
南境上官家门客·贺靖,二十七岁-金丹境(巅峰)-三品血脉
先前祁念一就发现了,南境之中,但凡是个血脉者,修为境界都比起寻常人要高出不少。
如贺靖这般,不过是上官家一个普通的门客,就能做到二十七岁金丹境巅峰的境界,这在外界是非常少见的,放到任何一个宗门里,也能被称得上一句天才了,但在南境却只能说是平平无奇。
如此一来,祁念一就更想知道所谓的血脉者,他们斗法和其他修行者有什么不同。
贺靖上下打量了一番祁念一,见她年纪不大,更是轻视起来,觉得以她这般年纪,修为一定高不到哪里去,便豪迈道:
“既然大供奉未曾激活血脉之力,我也就不用血脉之力同你斗法,省的人家说我们欺负人。”
祁念一却认真道:“我觉得,你还是用一用比较好。”
贺靖嗤笑道:“没想到大供奉如此自信。”
祁念一摇头道:“我确实自信。因为我虽不懂血脉之力,但我知道,你不懂斗法。”
修行者斗法,不伤命,却每一次是在赌命。
剑者更是如此,每一次斗法都倾尽所有去完成,哪怕有一丝一毫的漏洞,都可能被对手找到可乘之机。
轻敌,是斗法之大忌。
她的劝慰并没有得到回应,贺靖看她的样子又道:“不用血脉之力,就用辅助法门来斗法吧,大供奉,我的辅助法门是武道中的剑道。”
言罢,众人却发现,祁念一的神情怪异了起来。
她拖长了调子,有些不敢置信:“剑?”
“你是说,你要同我比剑?”
贺靖傲然道:“有何不妥?”
祁念一摇摇头:“没有,来吧。”
众人散开,将庭院中的场地空了出来。
俞亭满脸得意地笑着,觉得自己终于替大少爷找回了场子,驳了大小姐的面子。
他并没有发现,刚才似乎对他的行为十分震怒的上官熙,此时半点担忧都没有,而是相当感兴趣地看起了这场斗法。
祁念一看着贺靖拿出一柄长剑站定后,刚想从芥子囊中拿出剑,手却顿住了。
她常用的几把剑,包括非白本体,材质和外观全都过于特殊,让人一眼就能记住。
南境中其他人或许不清楚,但在她手上折了一个化神境大能的闻家一定知晓。
这样一来,以往常用的几把剑都不能用了。
故而那日混战之时,她用的是以前从未用过的那把紫水晶剑。
却没想到,云野出品,也有滑铁卢的时候。
那把紫水晶剑是真的不适合战斗,一番斗法结束后,上面铭刻的符文竟然磨损了一小块。
那天回来祁念一就看见非白满脸心疼地捧着那把剑,仔仔细细地把那把剑从头擦拭到尾,擦到不染一丝灰尘后,才小心翼翼地重新将上面的符文补好。
见他那个样子,祁念一还问了句:“为什么这把剑战斗时这么容易磨损,神匠出品应该……”不会有这种情况。
但她下半句话还没脱口,就看到了非白心疼得不得了的表情,于是又咽了回去。
非白幽怨道:“因为它本来就不是用来战斗的剑。”
祁念一忍不住问:“剑不是用来战斗的,还能用来干嘛?”
非白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再说了。
那日后,祁念一也就打消了用紫水晶剑战斗的念头。
她手中分明有那么多绝世神剑,偏偏一把都不能用,最后仅剩的旁人未曾见过的剑,便是那把煞气十足的断剑。
祁念一的直觉告诉她,她不能轻易动用那把剑,会被煞气反伤。
于是现在她面对着贺靖摆得十足的架势,竟有一丝尴尬。
贺靖讥讽道:“怎么,大供奉这是不敢了?”
祁念一摇摇头:“你等一下。”
她四下环视,看到了院中的桃树。
如今正是冬天,还不到桃花开的时候,但南境终年气候暖和,即便在冬日,桃花也开了零星的几朵,在稍显清冷的院中孤独地摇曳着。
众人只见祁念一垫脚,随手折下了一根桃枝,那根桃枝上生了两朵尚未完全开放的桃花花苞,在风中枝头颤巍巍地抖动。
祁念一用手掌丈量了下桃枝的长度,正好是她平时常用剑的长度,这才转身,对贺靖淡声道:“来吧。”
贺靖脸色难看至极:“折枝为战,大供奉这是在羞辱我?”
祁念一正色道:“不得已而为之,还望勿怪。”
她总有一句话把人气个半死的本事。
非白在一旁看好戏似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