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遇到她时,楚斯年愣神了很久,把她从谢天行的追缉中救了出来,带她去了剑魔宫。
尽管楚斯年也是透过她在看别人,但他的眼神却不带半点狎昵,那是一种隐藏到心底的悲伤和极致的绝望,只能透过她去回忆一位再也不可能见到的故人。
那是她那几年里,难得松快些的日子。
但她在剑魔宫度过的日子很短,短到她甚至还来不及做梦,就戛然而止了。
慕晚永远记得,那一日,剑魔宫收到了谢天行从沧寰送来的东西,她不知谢天行送来了什么,但楚斯年只打开看了一眼,就对她说了声抱歉。
她亦不知道楚斯年为何要对她说抱歉,但三日后,她就被送回了沧寰,她第一次拼尽全力的逃离彻底宣告失败。
回到沧寰前,楚斯年也没有再来见她,而是差人给了她一把刀。
慕晚不知赠刀是何意,但她带着它回到了沧寰,再次被送回了谢天行的身边。
成为了人人称羡的仙尊夫人。
自那之后,她就彻底不再相信任何男人了。
当时谢天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伸出手来捏住她的下巴,语气似是叹息。
“小晚,你看,除了我身边,你还能去哪呢。”
那日后,慕晚用那把刀,狠狠地划破了自己的脸。
其实以她的医术,要治愈那个疤痕,是很简单的事情。
但在谢天行无数次的暗示下,她都坚持要把那道疤留在脸上。
就像重来一世时,她睁眼的那日,在云珏惊骇的眼神下,划破自己的脸一样。
——“仙尊夫人顶着带疤痕的脸不合适,那我不当这仙尊夫人了,如何?”
每当她那样说后,谢天行就会默认她的行为。
“我跟你们青莲剑派,或许是有些孽缘在的。”慕晚自嘲道。
上一世她逃跑时遇到了楚斯年被他救下,这一世她和师兄叛宗逃走时,又遇上了楚斯年和剑尊,再次被救。
“不是啊慕大夫,这怎么能叫孽缘呢!”
楚斯年还没说话,院子里其他屋里七七八八跑出来一群人,以卢沧海为首,青莲剑派的剑修们义正言辞道:
“就是,路见不平拔剑相助,这可是天大的缘分!你跟云大夫就在我们剑派好好的,我们剑派里正缺两个医修,我们绝对不会让苍术谷轻易带走你们。”
“慕大夫,你不知道你对我们有多重要!”
慕晚笑了起来,揶揄道:“打破青莲剑派和尚庙传统的重要?”
卢沧海:“当然了!”
他开始诉苦:“慕大夫你是不知道啊,在你来之前,我们剑派别说女修了,连只母的灵宠都见不到啊!和尚庙就算了,我们剑派上至剑尊下至扫洒弟子,还全都是单身汉,你说这算是什么传统!我阿娘还指望我过两年带个媳妇回去见她呢。”
“诶小卢你这话我就有意见了啊,什么叫全部单身汉啊,我们剑修的媳妇不就是本命剑吗!”
卢沧海委屈道:“那我总不能带着我的剑回去让我阿娘看吧!”
他的话引来嬉笑声不断,每个人都在卢沧海毛茸茸的头顶薅了一把,连带着慕晚也揉了一把他的头顶。
或许,确实不能称作孽缘。
会成为一段奇旅也说不定。
此时,心境真正圆融。
就该有一战。
在青莲剑派吵吵嚷嚷的打闹声中,祁念一和慕晚的决赛论道斗法,正式开始了。
两人都选择了步行登上云台,观赛点上,卢沧海抓着楚斯年的衣服,倒是先替云台上两个女孩出了一身汗。
“师兄我好紧张啊,你说慕大夫和祁师姐的斗法,我们该声援谁啊。”卢沧海很是纠结,“这手心手背都是肉,谁赢谁输我都心疼。”
楚斯年抱剑靠在树上,远远望去,她们两人正面对面行礼,用的都是剑者和刀客间,最正式的礼节。
“愿她们二人都能畅快一战吧。”楚斯年淡声说。
这是他们这些观者所能给予的最好的声援。
“沧寰陨星峰弟子,祁念一,十八岁,主修沧浪剑,剑名非白,小重山金丹境巅峰。”
祁念一横剑身前,两指擦过剑身,停在三分之一处,指尖灵焰腾啸。
“医刀双修,慕晚,二十岁,主修破魂刀,刀名吹雾,小重山金丹境中期。”
慕晚右臂一振,长刀斜指天穹,手腕又复翻折,斩下三寸。
这是刀客的行礼方式,她没有称自己是苍术谷弟子,也没有说自己是青莲剑派的剑侍,只说慕晚这个名字。
只是慕晚而已。
剑锋与刀锋同时抬起,电光火石间,两人视线交错,竟是同时出手。
这是观者第一次见祁念一在斗法时强先手,此前几战,她都是让对手争先,自己后发制人,让观者不免怀疑,她或许是因为并不擅长先手起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