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论道并非两人的目标,祁念一离开时,又看了一眼桑绪宁邪肆的面容。
仙骨天成,月读宗。
这感觉怎么似曾相识呢。
桑绪宁的身影和她在梦中所见的无脸男修形成了微妙的重合,一时让祁念一有些分不清。
她分明记得,她在梦中所见,应当是百年前的事情啊。
“这个桑绪宁,什么来路?”
果然,这个世上就没有萧瑶游不知道的事。
“他出身还不错,是月读宗上任宗主的曾孙,现任宗主也对他很是照顾,让他在月读宗颇有特权。但是月读宗那个地方你也知道,在东洲还能算是个名门大派,放眼全大陆,就不太够看了。”
“对了——”萧瑶游压低声音,“月读宗上一任宗主,你知道姓什么吗?”
祁念一当然不知道,时下唤修士更多是道号和尊号,月读宗上一个掌门避世百余年了,他隐退时,祁念一都还没出生:“他只要不姓墨,那我都可以不知道。”
萧瑶游一脸你这人真没意思的表情:“他姓玉。”
她小声念叨:“这可是我这么短的时间内费了好大劲打听来的。”
“哦……姓玉,这不巧了吗。”祁念一眉峰一扬。
安王背地里的买卖人口换骨的勾当,她梦中月读宗的师弟剖出女修的一身剑骨,玉华清道心瑕疵中的那个“骨”字,在此刻形成了微妙的联系。
“你表情怎么这么……嗯,阴险?”
祁念一勾勾唇角,拍了下萧瑶游的肩膀:“干得漂亮。”
在萧瑶游不解的眼神中,她们走到了即将开始妙音仙子和上阳门阵法师论道的云台边。
“实不相瞒,我真没见过这么多人。”祁念一真情实感的感叹。
“我也没……”
美人的吸引力,果然无与伦比。
当然,除了妙音到底有多美之外,祁念一还很感兴趣妙音的功法。
听闻她武器就是她的嗓子,所以平日几乎从不轻易开口,若是出声,动辄就是摄魂夺魄之能。
当然,根据她的了解,江湖传言向来会把三分的事情夸耀到七分,可信度还有待验证。
观赛点吵吵嚷嚷的,都在讨论妙音仙子,她那可怜的对手倒像是被遗忘了一般,无人在意他是谁。
“她的对手叫魏子辰,这人说来也是倒霉,在上阳门的时候就是万年老二,一直被陆清河压一头,本想在南华论道一展身手,没想到组内赛第二场就遇到了妙音。”
说话间,那个叫魏子辰的倒霉蛋已经飞身上了云台。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深感自己手气太差,此战只能拼一把,不然就得止步于此了。
他倒也算得上风度翩翩,只是此刻无人在意他。
祁念一发现,观赛点突然安静了下来。
她所有所感看向云台,那里缓步走上去一个女子。
她脚步平稳,走路时掀起衣摆的水纹活灵活现,穿着统一制式的九转音阙亲传弟子服,浅紫的衣领处绣着一串藤萝花,藤萝的绣线蜿蜒而上,缠绕在她纤细的颈间。
祁念一心中的绝世美人,或多或少都要用面纱蒙上半张脸,稍作遮掩,以免出行引起骚乱或是惹上麻烦。
但妙音没有。
她顶着那张极清丽又极妖冶的容颜,就这么撞进了所有人的视线,光明正大的恃美行凶。
美人,祁念一见过不少。
比如大师兄之华美,玉笙寒之清冷,甚至楚斯年那张她看了太多年以至于生不起半点波澜的脸,也是众人公认的深邃英挺。
其中最好看的,应当是非白。
非白的好看她很难形容,或许旁人会觉得这张脸英俊得过于有攻击性,但非白对她从来都是收起自己所有的锋利,那是一种恰到好处的美。
正巧就踩在祁念一的审美上行走。
审美是很私人的东西,无数因素相加才能共同构成美这一个结论。
但美又是太过残酷的东西,以至于当你真正见到美时,眼中便再也看不到其他了。
她现在才算真正明白,旁人所说的“几乎所有形容美的词用来形容她都不为过”是怎样的感受。
一众观者默默放缓了呼吸声,怕惊扰到美人。
看到她,就像是春日阳光温莹,暖风和煦时枝头摇曳的春樱,某一片樱花花瓣被风吹落,悠然飘下,却并没有落在你的掌心,而是落在了不远处洁净如镜的湖面,搅乱一池宁静。
你能嗅到隐约的沁香,却又摸不透这香味从何而来,只能闭着眼睛沉浸在这其中,让自己全然去感受这份舒适。
妙音的美就是这样,不是在云端,而是落入水中的花瓣,带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有让所有人都想要保护这一幕不被任何人和事所破坏。
萧瑶游也忍不住把声音呼吸声放缓了。
魏子辰盯着妙音足足几分钟,才回过神来,突然忘记了自己方才要说什么,得评判员提醒后才想起来,要互相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