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剑修,都是如此。”
剑修,这两个字离他越来越远。
最初他只是不被允许习剑,而现在,他就连行事作风和心性,都和剑修相差千里。
他早已习惯了步步为营,精于算计,小心经营着一切。
就连生平唯一一次任性行事,也被父亲在水牢中囚禁了足足三个月。
她和锦弟跟他却不一样。
他们活的恣意畅快,拔剑只问本心,从不计较旁物。
玉笙寒垂着眸,看向佩在她腰侧的长剑,而此时正巧,祁念一也低头,看见了他手上苍白的骨戒。
玉笙寒薄唇抿起,片刻道:“再同我做一个交易吧。”
祁念一无声望向他,等一个具体的说法。
“夺得这次南华论道的头名,在最终决赛台上,胜过玉重锦。”
玉笙寒一字一句,如此说道。
祁念一觉得玉笙寒这个人真的非常矛盾。
在那本书中,最终给了她致命一剑的人,就是玉笙寒。
书中的仙盟,一直有个大家口耳相传,却从未得见真面目的盟主的未婚妻。
她是玉笙寒背后的解语花,也是一直在默默支持他登上盟主之位的人。
但这样的她,却死在了玉笙寒手中。
在故事的开头,玉笙寒就已经是仙盟盟主了。
她甚至根本没有在那本书中看到和玉重锦相关的任何文字,而仙盟的记载中,玉华清也是在晋升大乘时失败暴毙。
玉笙寒终日步步为营,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但书中的他,在慕晚的印象中,身上一直缭绕着一股死气。
书中有着这样一段慕晚的自白。
——我不知道他那位未婚妻究竟是怎样的人,能够让他如此念念不忘,又如此痛苦。他对未婚妻的感情,似乎很复杂,复杂到似乎爱只占了三分之一,剩下更多的是恨意和可望不可及的不甘。
书中的祁念一所遭受的一切,只有那当胸一剑,让她切身体会到了,其余更多的,其实是她借着慕晚的视角,去分析发生过的一切。
尽管如此,隔着生死之仇,她不可能和玉笙寒和解,无论他们之间的事情在现在还有没有可能发生。
“我不能答应你。”
玉笙寒不可置信的苍白面容,印入祁念一的眼底。
“战胜所有对手夺得头名,这是我的本意,即便你不提出这个交易,我也一样会去做。”
祁念一拂过非白的剑身:“我不能让这样的交易,玷污了我拔剑而战的纯粹。”
玉笙寒垂头半晌,低声道:“我知道了。”
终究,还是两路人。
——“但你有另一个选择。”
祁念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南华论道之后,你我之间,堂堂正正的一战。”
她遭受的致命一剑,玉笙寒所有的不甘和压抑,该算的旧账和旧情,用一战来算尽。
“自那之后,你我解除婚约,各不相干。”
玉笙寒的背影缭绕着清淡的静谧。
他离开时,就像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祁念一想起了玉笙寒手上的那枚骨戒,据说是从他的尾指上生折断的一节指骨制成的本命灵兵。
她在玉华清的道心之中看到的唯一瑕疵,就只有这一个字。
——骨。
这背后究竟是什么意思,她暂且不明,但找到了太虚境大能的道心瑕疵,已经足够令她欣喜。
这证明,太虚境,并非不可战胜的。
木门再次吱呀一响,门外透进薄光。
萧瑶游探进头来:“下午有两场有意思的论道,你想看哪场?”
“哪两场?”
“一场是感业寺佛子对阵我们的老熟人,薛堰。”
“这另一场嘛——”萧瑶游眉头一挑,挤出些神秘的笑容。
“九转音阙那位妙音仙子,对阵上阳门的阵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