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里含着深深的忌惮,手拢在袖子里,不愿靠近。
声音微凝,非白犹豫道:“这把剑……曾经杀死过非常强大的人,对方的怨气缠绕在剑上,经年沉积,逐渐形成这般煞气。
凡出剑即毙命,它非常危险,就连使用者自身也会非常危险。”
他说着,顿了下,意有所指道:“但剑主,你还是得习惯你的本命剑,日后和你相伴时间最长的,是它。”
他嘴里说着是它,意思分明在说是我。
祁念一了然,将断剑收归匣中,将五个剑匣整齐地堆在非白面前,笑着说:
“以后大家都是好兄弟,要和谐相处啊。”
非白的笑容一寸寸裂开。
好兄弟。
还挺会玩。
他觉得自己现在挺像家中的正妻,刚被娶进门没多久,家中的莺莺燕燕就一个个上门,欢迎他加入这个大家庭。
他似笑非笑道:“如此也好,只是我管理起来,或许会有些过于严格,弟弟们短时间内恐怕不能适应。”
祁念一诚恳道:“你尽管放手做,我支持你。”
刚一说完,她就感觉到佩于腰侧的非白本体无声震动了下。
一股强烈的威压从剑身散发出去。
刚才还意气风发的五把剑,同时沉寂下来,躺在剑匣中,如同五块沉铁。
祁念一看着这一幕,沉默了。
非白作为当家主夫,似乎真的非常严格。
“为什么你会如此了解铸剑的事情?”她仍是想不通。
铸剑一途学问太多,就连很多剑修都只是一知半解,唯有专精此道的铸剑师才能了解其中关窍。
问及这个,非白眼眸低垂,轻声道:“或许因为,天底下,只有我这一个剑灵吧。”
非白他不知想起了些什么,表情有些发黑,又道:“冒昧问一下,往后我可还会有其他的好弟弟?”
祁念一竟然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思考了起来。
非白无言以对。
这竟然是什么需要思考的问题吗?
片刻后,听她说:“可能……还真有一个。”
非白按着额头靠在桌上,自暴自弃道:“还有哪些野花野草,一次性说了吧。”
他现在就是不解。
非常不解。
现在的剑修,怎么还能这么不专一。
这话若说出来让祁念一听见了,她一定有义正言辞的反驳——我专一的是剑道,而不是哪一把剑。
非白随便一想都能猜出她会说些什么话。
“总感觉上了条贼船。”他低声说。
祁念一道:“云野的七把剑,还有一把遗留在外,名为漏影春。它是当时师尊给我和玉笙寒订亲时,交换的订亲信物,我若去退婚,自然能把信物收回,这样一来,也算是将云野的七把剑集齐了。”
非白却问:“云野,是铸这些剑的人吗?确实,看手法和锻造思路,这五把剑都出自同一人之手。”
祁念一却有些奇怪:“云野不仅是铸这五把剑的人,也是铸造你的人啊,你对他没有半点印象吗?”
非白沉默片刻,只是摇头:“不可能的,生而有灵的神剑,是无法被人为铸造出来的。”
他确实感觉,云野这个名字,有些说不出的熟悉。
但无论是谁,居然敢给他的剑主写那些东西,若日后他见到云野,定要好好教训一番。
“等等。”他突然反应过来,“你还有未婚夫?”
祁念一坦然道:“是啊,但我是一定会去退婚的。”
非白有些茫然。
他觉得自己的剑主并不是有了未婚夫后还会来求娶他的那种人。
总觉得,是不是哪个环节出了什么问题。
收起剑匣后,祁念一又打算带非白去见两个师兄。
但刚要去牵非白,却发现自己的手再次从非白半透明的身影穿过去,不再像先前那样,可以碰到他了。
非白无实体的身体漏过明暗光影,朝祁念一无奈道:“看来,现在还不是见他们的时候。”
若剑主能碰到他,那以剑主为媒介,即便看不见他,旁人或多或少也能感受到他的存在,但今日显然是不能了。
“也罢,总归我们往后的时间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