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因为孙太后掌管后宫多年,积威颇深,才能压制住宫人,破例和襄王单独密谈了一个时辰。
不过此时的慈宁宫总管太监已经被皇帝从金英换成了阮安。阮安虽然是资历非常深的老太监,一向比较中立,但孙太后也不敢确实他有没有投靠皇帝。
送走了襄王,孙太后立即命人传召自己的父亲会昌侯孙忠,与定西侯蒋贵长子蒋义入宫。
与此同时,西厅中,朱祁钰正悠哉悠哉地歪在软榻上,两位宠妃前后环绕,一个捏肩,一个捶腿,好不惬意。
本来朱祁钰不是这样放松的,而是早早就一个人来西厅等着大臣们。可惜左等没人来,右等也没人来,实在无聊,这才把两个宠妃叫过来服侍。
如今厅中的中书舍人只剩下了何宜、徐正、黄鉴,三人知情识趣,都背着身坐得远远的,也不过来打搅皇帝的雅性。
在把白圭、项忠、叶盛、姚显送走之后,朱祁钰觉得心里舒坦多了。现在剩下的六位中书舍人全是自己亲信了,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原来那么多顾忌了。
以后再引进的中书舍人,不纳投名状肯定是不会收的。
如今要从客大欺店过渡到店大欺客的阶段了。
至于大臣们都去哪了?
内阁、翰林院、都察院、六部六科早已经炸开了锅,哪还有人顾得上皇帝啊。
岳正一大早,不仅将请求为胡皇后复位的血书递到了内阁,而且还在翰林院与同僚们一一告别,基本上已经把今天当成人生中最后一天来过了。
这么一闹,消息就在皇城南面这一大片官署区,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开了。
从宣德三年胡后被废,到正统十四年岳正上书,过去了整整二十年。
二十年里,所有大臣都对儒家礼法视若无睹,置若罔闻。
二十年后,终于有人挺身而出,揭开了景泰大礼议的序幕。
很快岳正被叫到了内阁,陈循一脸地急切地劝道:“岳季方,你是去年的探,现在还不到三十岁。将来前途远大,何苦呢你这是?
你赶紧把血书撤回去吧,我们替你把事情压下来。虽然皇帝一定会知道,但到时候我们会替你解释,就说你是一时年轻气盛,误入歧途,现在已经知过改过了。
陛下仁慈,连徐有贞都可以原谅,也不会跟你过于较真的。”
岳正坚定地摇摇头:“阁老们的好意,季方心领了。但我意已决,离家之前,断头饭也吃了,送行酒也喝了,我现在把血书撤回去,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陈循闻言,转头看王文。王文转头看周忱,周忱看江渊,江渊则去看何文渊。
何文渊左右看看,发现最后人们的目光全移到了自己身上。
何文渊只得抬抬手,让众人道:“大家都坐吧,都坐吧,季方也坐,天气这么冷,大家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再说。”
江渊苦笑道:“还坐啥啊,都要掉脑袋了,光喝茶有什么用?”
何文渊笑道:“哎,反正已经这样了,大家不要急不要慌。先坐下把茶喝了,然后咱们在内阁待一个时辰,等事情发酵完成,人尽皆知的时候,再带着季方去面见圣上。
我们在这里瞎想也没有用,到时候圣上自有明断。
反正不会到掉脑袋那么严重的,最多不过就是个流放,甚至季方反而升官了也是有可能的。”
众人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于是只得听何文渊的,在内阁耗了一个时辰,就这样晾着皇帝,直到皇帝不耐烦,去叫宠妃来解闷的时候,众人才从内阁出来。
按照何文渊的提议,众人不走最近的东华文,反而出午门,绕到长安门外六部、五军都督府、锦衣卫、翰林院等官署聚集的区域。
文武百官纷纷驻足观望,有点头脑的都能看出来,这一石定会激起千层浪,朝野上下可以过个热热闹闹、红红火火的新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