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监更是由之前的金英、兴安全权主持,变成了由陈勉、阮安、王瑾、王诚、舒良、张永、王勤,一共七位秉笔共治。
翰林院的大才子们,私下里已经给司礼监新的掌权太监起好了名号。叫做司礼七宦,意指他们是司礼监七大掌权宦官。
而且所有朝臣都能看出来,金英、兴安肯定是回不来了。就算回来了,也别想再度掌权。司礼监掌印太监已经名存实亡了。
王诚、舒良、张永、王勤大家都知道,铁杆的皇帝亲信,在如今这个形势下,不可能抽风一般去站队到太上皇一边。
所以大家的关注点,都集中在猜测陈勉、阮安、王瑾三人的立场上了。
到底谁是中立的,谁是太上皇的亲信,谁是皇帝的亲信?
只待了一会,何宜就找借口硬跑出了翰林院。回来报个到就行了,再待下去同僚们该‘审犯人’了。
何宜可不敢透露皇帝的机密,所以只有先跑为敬。
出了翰林院,何宜准备走玉河中桥,再到自己任职的詹事府去报个道。
不料没走几步,就听到后面有人叫道:“行义兄,请留步。”
何宜回头一看,原来是与自己同科的探郎岳正。岳正也是去年中的进士,而且气质端方,才学渊博,三十岁便中了探,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
之前何宜就向朱祁钰推荐过岳正,太上皇还掌权的时候,岳正自己在家写奏书,请求正统皇帝为胡善祥恢复皇后位号。可惜,写了一半,被兄长发现,以会祸及老母为由,阻止了岳正。
岳正叫住何宜,是有些急了,想请何宜指点一二。毕竟同科的何宜都要起飞了,自己还是在翰林院编修的位置上,不知道干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
两人聊了聊,何宜就说了实话了:“季方兄,小弟跟圣上推荐过伱。圣上也知道季方兄年少才高,心怀忠义。
圣上现在最忧愁的,就是大明没有像豫让和申包胥那样不惜己身、不畏万难的无双国士。
季方兄本已有为胡皇后伸张正义之志,为何却又顾及自身、半途而废了呢。
难道令堂是季方兄之母,胡皇后国之嫡后,就不是季方兄之母了吗?”
岳正闻言,陷入了深思,半晌之后,才向何宜深深一揖:“胡皇后母仪天下,为一国之母。我为人臣,胡皇后自然是我的母亲。
之前是我懦弱狭隘了,惭愧惭愧。行义兄一席话,愚兄受教了,我这就回去写奏本。”
何宜连忙称赞道:“大明竟有忠臣在,这奏本一上,君心必然大慰。季方兄之才,胜小弟十倍,将来建功立业、大展鸿图,指日可待。”
岳正说干就干,拜别了何宜,急匆匆地回到家中,叫着自己兄长,一起来到母亲面前。
岳正也不多话,一面倒头便拜,一面痛哭流涕。
岳正之母大为纳罕,好奇地问道:“我儿今早出去还好好的,这是犯了什么事情了?”
岳正一边哭一边回道:“儿子决定上书朝廷,请求为胡皇后复位。之前儿子就已经有写奏本,只是被大哥发现后阻止了。
如今儿子想通了,这奏本一定要写,一定要进呈陛下。
若是儿子因此丢了性命,母亲养育之恩,就只能来生再报了。”
岳正之兄岳瑞闻言大惊,正欲出言教训。
岳正之母却摆摆手:“罢了,我儿心怀忠义,蹈死而不顾。我再阻止,那我岂不成了不忠不义之人了。
当年胡皇后之冤,天下皆知,世人叹息同情不已。
然而文武百官,视若无睹;满朝之中,竟无一人是忠臣。
那时你们父亲还在,就对这满朝文武鄙视不已。我也不想我儿变成自己父亲鄙视的那种人。
去吧,我儿认准的事情就放手去做吧。你一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都不怕死,我一个大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太婆又何惧一死。”
岳瑞闻言,重重地叹口气,站在一旁不再相劝。而岳正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便哭着回房写奏本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