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胸口中了一箭。
秦宛如兴致勃勃道:“明年我们准备让周边村民自主加入种白叠子的大营,让整个闵县的村民都种白叠子。”
这话把王简唬住了,“你疯了,都去种白叠子了,谁还种庄稼?”
秦宛如:“家家户户的女郎都会纺织,也没见家家户户都种桑不种庄稼了呀?”
王简皱眉,“这能混为一谈吗?”又道,“你这完全是商人私利,若是遇到战乱,连肚子都填不饱,还种什么白叠子?”
秦宛如不服气道:“现在就是太平日子。”顿了顿,后知后觉道,“莫不是朝廷会出岔子?”
“你瞎说什么!”
“那你紧张作甚?现在天下太平,如果种白叠子比种庄稼更得利,村民自然愿意选择它了,又不是强买强卖。”
“妇道人家,不与你较高低。”
这话秦宛如不爱听,“我知道你愁什么,你愁土地兼并。”
王简没有吭声。
秦宛如继续道:“老百姓手里的土地都被权贵富商们买去了,就没地种,没地种了就缺了扎根儿的地方,缺了扎根儿的地方,人员就容易流动,如果吃不饱,久而久之,就会滋生事端,甚至聚众闹事,我说得对吗?”
王简还是没有说话。
秦宛如歪着头问:“我且问你,老百姓为何要卖地呀?”
王简不痛快道:“土地乃生存之本,卖地自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秦宛如又剥了一粒枇杷,“咱们拿陶二娘来举例,他家卖地是因为家中老人重病,没钱医治,所以才卖了地换钱银给老人治病,结果人财两空。”
王简也取了一粒枇杷,“然后呢?”
秦宛如:“你王三郎含着金汤匙出生,哪知人间疾苦,像最底层的老百姓,哪家没个急事需要救命钱的时候,这个时候你认为他们会采取什么法子来应付?”
王简认真地想了想,“卖地卖子女是一种。”
秦宛如点头。
王简接着道:“向商贾借贷也是一种,高利贷。”顿了顿,“或用祖产抵押。”
秦宛如循循善诱,“那我再问你,朝廷愿不愿意看到他们卖地?”
王简皱眉,“你这不是白问么?”
秦宛如:“咱们能不能换一换脑子?”
王简:“???”
秦宛如一本正经道:“老百姓遇到急事需要救命钱,要么卖地要么借高利贷,他们能不能把地卖给朝廷呢?”
这话令王简愣住。
秦宛如拿帕子擦手,“他们需要救命钱的时候朝廷放贷给他们,拿他们的土地做抵押,至于利息嘛,分情况来,若是救命或白事需救急的,一贯钱抽一百文利。若是借贷干其他,就多抽一些,这样不就把土地给保住了吗?”
听到这番话,王简的心思活络了,“官府放贷。”
秦宛如点头,“对。”顿了顿,“在一般情况下老百姓是不会把饭碗卖掉的,除非迫不得已。官府放贷可以扶持他们渡过难关,且还能保住土地不被随意卖掉,并且官府还能抽取少量利益,皆大欢喜。”
王简不说话了,他仔细想了会儿,这确实是一件利国利民之事。
秦宛如不理会他的思索,又摘了好几颗枇杷吃,王简冷不防道:“秦三娘?”
秦宛如:“???”
王简神情古怪地看着她,问:“这是谁教你的?”
秦宛如忽悠道:“我爹说的。”
王简再次陷入了沉思,可见是上了心。
秦宛如瞄了他几眼,“这枇杷投喂得值不值?”
王简抿嘴笑,“值!”
秦宛如笑眯眯地看着他,心中却想着,她以后是要成为大燕首富的人,如果太富裕,朝廷定然是容不下的,她可不能走明朝沈万三的路,得事先替自己把康庄大道铺上,多哄哄王简,笼络着些。
不过王简还是觉得她的野心太大,把整个县的地都种成白叠子,这在大燕只怕还是头一遭。
秦宛如知道他是活祖宗,若是一句不允下来,黎县令是断然不敢扶持的,当即便说道:“王侍郎你这是故意挡闵县百姓的财路。”
王简被气笑了,指了指她道:“你且说说我如何挡你财路了?”
秦宛如:“我们现在种白叠子,周边村民都问能不能挣钱,可见他们并不甘于种庄稼,若是种白叠子能赚钱,你却上前拦着,不是讨人嫌吗?”
王简挑眉,“谁敢替他们做保障?”
秦宛如拍胸脯道:“我们能呀,从种子发放,到指导种植,再到收购,不论丰灾年都统一价,这样不就能保障他们能赚钱了吗?”
王简愣住。
秦宛如:“你若是农民,种庄稼谁来给你保障?但种白叠子不一样,只要种出来的白叠子达到我们的收购要求,统统买了,丰年不会贱价,年年持平。”
“那白叠子的种子这般昂贵,他们舍得买?”
“我们先给,收购的时候再付种子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