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愿意纵着她也是极好的。”
“二姐也是个拎得清的, 我就喜欢她这性子, 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而不是稀里糊涂。”又道, “咱们家里的姐妹们都是有见解的,得多亏父亲和祖母你们偏宠, 没有重男轻女。”
“当初我也曾跟你阿娘说过,不论男女都是秦家的骨肉,命里没有也不强求, 她还老是怕我们母子有怨言。我们秦家小门小户,不讲究这些,又不是家里头有金山银山要男丁继承, 也没什么家业。”
“祖母你真好。”
“是你们爹好,是个知冷热的实诚人,知道感恩。”
“那也是祖母你教养出来的,没有你的引导,爹也不会有今日。”
“你这张嘴,忒会哄人了。”
秦老夫人被她哄得委实高兴,祖孙二人唠了许久秦宛如才回了后宅。
当天晚上下了一场暴雨,地气被蒸发,一下子凉爽不少。
翌日秦宛如去张家胡同,路过范家时她特地看了两眼,门是关着的,多半是出去了。
抵达段家,见段珍娘正指使家奴把院子里的海棠修剪,一个夏天长得着实茂盛。
秦宛如站在一旁看了会儿,段珍娘道:“三妹,屋里有炸白鲦。”
听到炸白鲦,秦宛如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立马去庖厨拿。
是麻辣口的。
秦宛如觉得过瘾,把它当小零食吃,咬进嘴里嘎吱脆,连着骨头鱼刺嚼碎吞进肚里。庖厨里还有酸梅汤饮,若是觉得渴了来一口,酸酸甜甜的特解腻。
吃了几只炸白鲦,喝了一碗酸梅汤,秦宛如满足了。
人们把海棠树枝丫修剪得差不多时,忽见一妇人前来。
那妇人穿得体面,一身杏色衣袍,梳着讲究的圆髻,化着时下流行的妆容,莫约四十岁的年纪,瞧着面生,不是张家胡同的人。
她看大门开着,探头问:“请问这里是段家吗?”
众人全都看向她,段珍娘道:“是段家,你是?”
妇人笑道:“我姓许,人称许六娘,是官媒。”
秦宛如来了兴致,好奇问:“是来给我珍娘表姐说亲的吗?”
许六娘点头,“正是。”
院子里的人们对媒人的态度颇轻蔑,只怕又是哪家来吃绝户了。
段珍娘也是这个态度,上下打量许六娘道:“哪家又想来打我这寡妇的主意了?”
这话委实不好听,许六娘脸上有些绷不住,忙摆手道:“段娘子误会了,这回我是替平遥坊郑家来的,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武官。”
听到武官,众人都有些诧异。
段珍娘笑问:“真的假的,许娘子可莫要哄我。”
许六娘正色道:“自然是真的了,且还没娶过媳妇儿呢。”
众人皆是半信半疑。
柳婆子一听有点来头,忙把她请进院子。段珍娘把她带去了前厅说事,秦宛如则屁颠屁颠地跟了去。
院子里的仆人们窃窃私语。
柳婆子去备茶水,许六娘坐到椅子上,笑眯眯道:“今日我前来是要向段娘子你道喜的,平遥坊郑家的家境也算富裕,他们家的二郎有备身官衔,正六品下,且未曾娶过妻,与你匹配也不会亏待你。”
听到这话,段珍娘看向秦宛如,显然是不信的,“武官?”
许六娘答道:“对,武官。”
秦宛如也觉得奇怪,问:“多大的年纪还未娶过妻?”
许六娘:“二十四岁了。”
段珍娘越听越觉得不对味,一个有官衔在身的男人,且家境富裕,再不济也不至于落到要娶商贾女的地步,而且还是嫁过人的寡妇。
“他是不是生得奇丑无比?”
许六娘忙摆手,“不丑,就是是个粗人。”又道,“郑二郎行伍出身,性格爽朗,不像其他郎君那般心细,比起来是要糙些。”
段珍娘又问:“那他是不是有毛病?”
许六娘:“没毛病。”
段珍娘奇了,直言问:“他既没毛病又不貌丑,且是武官,家境也不差,为何落到要讨寡妇的地步?”
秦宛如也道:“是啊,二十四岁也算不得年纪太大。”
许六娘迟疑了阵儿,才道:“这中间确实有些缘故。”
段珍娘打趣道:“能有什么缘故,要不就是身体有毛病,要不就是生得太丑,难不成还像我这般八字大克夫不成?”
她原本是开玩笑,哪晓得一语成谶,许六娘道:“段娘子还真是说对了,郑二郎的八字确实有点大。”
段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