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一针见血道:“你是关系户,走后门的路子,有什么稀奇的?”
秦致坤:“……”
方氏没他那么发愁,自顾道:“反正当初瑞王指你去章州办事就已经把事情拿到明面上了,这回你又破格升官,肯定也是他的意思,还有什么困惑猜不到的?”
秦致坤认真道:“话可不能这么多,五品以下吏部能做主,五品以上就需天子做主过目了。天子倚靠的是外祖王家,前阵儿瑞王才和王家狗咬狗把章州刺史拉下马来,王家记着仇呢,我在明面上又是瑞王的人,天子怎么可能会升任我?”
听到这番分析,方氏也懵了,“那你是怎么升官的呀?”
秦致坤:“我就是迷糊,所以才说一好一坏。”又道,“摸不着头脑,心里头没底,瘆得慌。”
方氏替他换襕袍,破罐子破摔道:“已经升了,就算是烫手山芋,你也得接着。”
秦致坤苦笑,“这倒是实话。”
方氏又暗搓搓问:“大理正一年又是多少俸禄?”
秦致坤答道:“一年应该有□□十贯,品阶官服也要换成绯袍,往日初一十五朝会,现在隔五日就得朝会。”
方氏美滋滋道:“那好啊,多了二十多贯,咱们的租子可以捡下来了。”
秦致坤默了默,说道:“隔五日一朝会,我早起的日子又要多几天了。”
方氏:“离金銮殿又近了一步。”
秦致坤:“……”
方氏:“当官儿的不都盼着进那地方吗?”
对这话秦致坤是服气的。
第88章 播种育苗 三妹我看好你哟
把便服换好后, 夫妻俩在房里用过饭才去秦老夫人房里。
秦致坤把升任一事跟秦老夫人说了,她颇觉诧异,吃惊道:“你这才进京多久就给你升官了?”
秦致坤如实道:“多半是瑞王提携的因素在里头。”
秦老夫人皱眉, 沉默了好半晌才道:“去年你去章州之前就因这事惴惴不安, 现在算是火燎子落脚上了。”
秦致坤苦笑, “阿娘是个明白人。”
秦老夫人若有所思地端起一碗清热的饮子茶, 正色道:“我一个妇道人家, 不清楚朝中政务, 但是非对错还是分得清的, 你不妨说说现在的朝廷是怎么一回事。”
秦致坤:“就儿目前了解到的局势, 朝廷应该分了好几个党派内斗,瑞王,端王,还有前废太子以及王家四党相争。王家当初靠扶持天子上位, 如今在朝中权势最盛,不过……”
“不过什么?”
“天子到底太弱, 没有掌到实权, 那王家在朝中口碑甚差, 不少人暗地里说卫国公挟天子以令诸侯, 有不臣之心。”
“如此说来,王家是不能倚靠的了。”
“对, 这四个党派,首要排除王家。”又道,“之前儿去章州办差, 也弄明白了前章州刺史跟王家的关系,那刺史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多半落入王家的口袋里,这才闹得民怨激愤, 要不然瑞王也不会一招制敌,轻易就把章州刺史拉下马来。”
“你嫌王家脏。”
“正是,儿不愿与之同流合污。”
秦老夫人点头,“你心里头明白就好,这些年你一直都是干的基层,接触的皆是百姓,知道为官的底线,我们秦家虽然门户小,但行得正坐得端,不能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秦致坤严肃道:“阿娘教导得是。”
秦老夫人又道:“前废太子是不能倚靠的,名不正言不顺,遭人诟病。”
秦致坤:“确实如此。”
秦老夫人:“那现在就只剩下瑞王和端王了,二选一,你选谁?”
秦致坤不由得发起愁来,忧心忡忡道:“这两人各为其主,皆是为自身利益考量,眼光放得太短,多半也走不长的。”
听到这话,秦老夫人蹙眉道:“此话何解?”
秦致坤:“阿娘你仔细想想,他们二人有皇室血统,拉帮结派无非是想把天子弄下来自己上位,亲近他们的人无非是因为有利可图,一旦失势,必定树倒猢狲散,没有人会真心实意去拥趸,皆是因为利益至上,这样的主,我能跟吗?”
秦老夫人沉默。
秦致坤继续道:“据我在京中了解到的情况所知,瑞王和端王的名声都不是太好,天下乌鸦一般黑,不属于有德之人。这样的人全靠利益驱使,一旦受到外力打击,便是一盘散沙,我拖家带口,不想殃及鱼池。”
听到这番话,方氏不禁愁了,焦头烂额道:“你这一说下来,那整个朝廷不是又黑又污了?”
秦致坤:“这就是大燕目前的实情。”
方氏忍不住拍大腿,“这样搞下去,迟早得完蛋!”
秦致坤也叹了口气,“往日我们在小地方,天高皇帝远的,哪知这些事呢。如今来了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才知道内部矛盾这般激烈。大燕风风雨雨两百年了,这些年国势式微,党阀相争又厉害,上头的人各为其主,迟早得生祸乱。”
屋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沉重起来,站队秦致坤不怕,怕的是无队可站。
也不知隔了多久,秦老夫人才好奇问:“那章州刺史被拉下马来,接任的又是哪派捡了便宜,瑞王的人?”
提到这茬,秦致坤一时也有些困惑,摇头道:“也真是奇了,起先我也多半以为会是瑞王捡便宜,结果天子却复启了之前曾干了十多年的刺史孟广春。那老儿六十多岁了,早就告老还乡,结果又把他给拎到章州继续去卖命了。”
秦老夫人:“章州百姓可卖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