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章忍不住发出灵魂拷问:“二哥巴不得把我挤下台,我听他的不是作死吗?”
王简抱手道:“你甭管这么多,听我的话就行。”
赵章没有吭声。
王简又道:“想不想你阿娘夸你赞你?”
赵章:“想。”
王简:“那就拿出你帝王的气势来,你可是天子,九五之尊,你是条龙,不是缩在地里的蚯蚓,明白吗?”
“雷霆之怒。”
“对,雷霆之怒。”
“对着百官和你爹撒气。”
“对。”
“……”
救命!
亲舅坑我!
王简并未在宫里呆多久,下午他去大理寺查章州凤凰县的卷宗,确实有翻出张老儿那桩案子的记录,不过上面的张家闺女并不是折辱而死,而是旧疾复发猝死的。
强抢民女变成了贪图富贵勾引富绅作妾。
这变动,王简是服气的。
先不管案情真假,只要落到瑞王手里,那家伙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把国公府拖下水。
他现在要做的是找人蹲点在城外守张老儿现身,如果他迟了一步让张老儿落到他老子手里,那什么都白筹谋了。
大燕有明确规定,晨钟暮鼓,每个城市都会在固定的时间关闭城门,禁止人们出行,除非是紧急军情之类的事件才会打开放行。
这样的规矩则造成总有人会因为赶路太晚而进不了城,故而只能滞留在城外,于是滋生出不少客栈来,收留因各种原因暂时进不了城的人们。
秦宛如她们不幸成为了其中一员。
前两天她跟段珍娘在西市看过种子后,姐妹俩又出了趟城去找租地。
秦宛如对租地是有要求的,地势最好相对平坦一些,水渠灌溉完善,土质别太瘦。
一行人沿着京郊看,现在已经是冬天,地里一片荒芜枯萎,处处都弥漫着萧瑟肃杀之意。
人们沿途观望,又询问了几户农舍,中午在一户佃农家里讨了顿午饭。
那妇人是个热心肠的人,姓徐,称徐四娘,夫家姓牛。
家中有七口人,两口子、两个老人和三个孩子,家里头耕种了二十多亩地。
地里的劳力主要是她丈夫,公公和大儿子,她和婆母则负责照看两个小的,以及家中琐碎,并且还要养蚕织布来维持生计,若是农忙的时候也要下地帮忙的,一家人的生活非常辛劳。
秦宛如她们一行有六人,四女两男,徐四娘宰杀了一只鸡炖着,又在大铁锅边烙了饼子,蒸了芋魁,还倒了自家酿的酒招待。
还别说,徐四娘手艺好,那粗粮饼就着一碗热腾腾的鸡汤下肚,暖胃又暖心。
一行人都赞好吃。
她们几个女性娇生惯养的,平时又经常吃鸡鸭,不馋嘴,一人一块饼一土碗鸡汤就饱了,就两个男仆吃得多些,锅里还剩不少。
徐四娘又烙了些饼,一家人将就着应付了一顿。
段珍娘觉得那芋魁蒸得还蛮不错,阔绰地给了三百文饭资,夸赞徐四娘手艺好。
家里的男人们都少言寡语,徐四娘婆母也不是个爱说话的人,许多情况都是从徐四娘嘴里说出来的。
像他们目前耕种的这二十多亩地,主家是一户富农。
段珍娘好奇问:“那你们屋后靠近河那边的地又是谁家的?”
徐四娘问婆母,她婆母道:“是某个郡王府的。”
几人就附近的土地唠了许久。
秦宛如又问亩产情况,从徐四娘公公嘴里了解到种稷米也不过一石多些,收成极好时能有两石,差的时候连一石都没有,完全是靠天吃饭。
秦宛如默默换算了一番,综合下来就是亩产一百到两百斤的样子,差的时候就只有几十斤。
产量是挺低,和现代没法比。
众人在这里坐了许久才离去,接着又去另外的地方打探。
看到一处村庄民房,几人上前找了一家人询问。
也是巧了,那户人家耕种的居然是诚意伯府的地,也有数十亩。
像贺家这种有爵位的高门大户,手里田产自然不少,倒也没什么稀奇的,之前徐四娘家附近不是就有某郡王府的地吗?
在这个时代,真正有自耕地的农民是少部分,大部分都被集中在富贵人家的手里,佃农居多——封建社会的剥削向来都是赤-裸-裸的。
听到诚意伯府在这里有地,同行而来的柳婆子生了心思,说道:“也真是巧了,反正咱们都要租地,不若租贺家的,问问秦大娘子,看能不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