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宛如:“以后家家户户都会有棉被御寒,那些有钱人家陪嫁的被褥是蚕丝,普通人家陪嫁的被褥则是棉被, 每家每户都要有它。”
段珍娘不禁有些小激动,“每家每户都有, 那得挣多少铜板?”
秦宛如也有些小憧憬, “只要把白叠子种得像稻子那么多, 价自然就贱了, 材料来源贱了,东西自然会便宜, 家家户户都能买得起,用得上。
“你想想,整个大燕得有多少户人家, 他们不止会用棉被,还会用棉衣、棉袜、棉鞋……所有棉织品。
“朝廷也会用上它,行军打仗的御寒棉衣, 被褥子,保暖又便宜,谁不喜欢?”
听了这番话,段珍娘越想越亢奋,“可是咱们也种不了这么多白叠子啊。”
“让别人去种就好了,只要能有利益,总有人会去种它的。
“我们可以成立合作的模式,假如这片区域种了白叠子,在质量保障的前提下所有东西都由我们来收,不管丰年灾年皆是平价,让农户没有后顾之忧。
“也可以成立商社,让更多的商贾加入进来,一起来赚钱,一起来做这份事业。
“咱们还要把棉纺业做得比丝帛的产业还大,印染、纺织、成衣制造……就像你做绸缎一样形成一个完整成熟的产业链。”
段珍娘笑眯了眼,“极好!”
秦宛如摩拳擦掌,“我连作坊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棉匠,只要是从咱们手里出去的东西都会印上‘棉匠’的标识,让人们知道棉匠到底是什么东西。”
段珍娘高兴道:“我再听你说下去我得发梦了。”
秦宛如被这话逗乐了,“你先别忙着发梦,我还要讨教怎么才能把白叠子做成丝线,最好像头发丝那么细的那种。”
段珍娘:“这难不住我,我曾做过羊毛线,这个东西跟羊毛差不多,待我弄来一辆纺车给你试试就知道了。”
两人就纺织话题讨论,仿佛有说不完的东西聊。
之后段珍娘购来一辆手摇纺车,二人先用手工祛除棉籽,再利用针梳一样的工具固定到长椅上,将棉花反复在针齿上梳理。
明明是很小的一团棉花,经过梳理后,像发酵后的馒头,丝絮变得柔软蓬松。
秦宛如拿到手里,说道:“这跟弹棉差不多,目的都是要把它弄蓬松。”
段珍娘:“对,你可要瞧好了。”
她扯下一块棉花,捻出一点丝絮到纺车锭子上,另一只手则摇动纺车把手,锭子转动,牵着那丝絮绞出一条线来缠绕到锭子上。
段珍娘是内行,一松一放间力道平稳,捻出来的棉线也是非常均匀的。
秦宛如瞧着新奇,手痒道:“我也来试试。”
段珍娘把棉花交给她,给她讲解了一些操作技巧,听着很是简单,但实际操作却不容易。
她要么纺车把手摇得太快,以至于棉线被崩断,要么就捻得太粗太细。
这是一项非常枯燥的活计,秦宛如干了一会儿就没耐心了。
段珍娘倒是坐得住,把所有棉花全都做成了细细的棉线。
秦宛如用力扯了扯,还挺牢实。
段珍娘说道:“经验丰富的女郎捻出来的丝线比这漂亮多了。”
秦宛如赞道:“表姐的手比我巧,我干不了这活儿,坐不住。”
段珍娘:“你头脑聪慧,总有人会替你干这类枯燥乏味的活计。”又道,“做被褥子需要这种棉线,我们可以试试把线染色,这样配色更好看一些。”
秦宛如:“那敢情好。”
二人正说着,婢女来报,说程木匠送东西来了。
段珍娘拍大腿道:“定是先前拜托他定做的弹棉工具上门儿了!”
秦宛如一下子来了兴致,和她出去看情形,还真是送弹棉工具上门。
前阵子段珍娘修整宅子时是请他做的木工,二人打过交道,沟通交流起来都比较熟络。
程木匠和徒弟把工具一一摆放给她们看,笑道:“段娘子定做的东西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段珍娘卖了个关子,“明年你就知道了。”
秦宛如兴致勃勃地拿弹花锤在弹弓上击了一下,只听“嗡”的一声,牛筋弦发出震颤声,她高兴道:“表姐你瞧,若是把白叠子放到弦上经它震颤,定会蓬松起来。”
段珍娘若有所思道:“原是这个道理。”
二人又看了一下木架子,专业木匠就是不一样,比秦宛如先前拿筷子插的工整美观多了。
院儿里的仆人们都没见过这些东西,全都好奇地围拢过来,彩英问:“小娘子,这是什么东西呀?”
秦宛如:“弹棉用的工具。”
彩英:“???”
确定整套工具都没有瑕疵后,段珍娘才付了工钱。
待程木匠师徒二人离开后,秦宛如叫仆人把工具搬进屋里放好。
那牛筋弦金贵,仆人特地把它取下交给段珍娘放进了抽屉里。
秦宛如提醒她道:“定做工具花的工钱,表姐勿要忘了记账。”
段珍娘:“钱银的事,怎么可能会忘?”
秦宛如暗搓搓道:“你若是少记了一笔,我就赚了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