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思:“……”
谢九思沉默下来。
他在此时终于意识到了,顾时似乎压根不明白他给他留下的那个印记意味着什么。
顾时还一直把自己当做人类来生过。
谢九思薄唇翕动,正欲告诉顾时他其实不需要铲雪也可以让雪融化,但话到嘴边,又莫名的被他咽了回去。
他捧着杯子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杯壁,脑子难得拐了个弯。
谢九思指尖一勾。
顾时一铲子下去,直接铲在了裸露出来的石板地上,石板被磕出了一道细白的痕迹。
顾时感受着手柄反馈回来的力道,盯了眼前突然融化开的雪两秒,扭头看了一眼紧闭的伙房门,眉头一跳。
他拖着铲子,往前走了两步,眼看着本该没过鞋面的积雪像是骤然被阳光曝晒而迅速融化。
顾时又扭头看了一眼伙房的门,嘴角一翘,干脆把铲子立在门边上,拖着放在一边的防滑垫,脚步起飞,一路向前。
谢九思顺着顾时前进的方向融着雪,捧着杯子看着火堆,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库房距离顾时和顾修明住的院子也就两百来米的距离――这其中包括了两个上下坡和一小段阶梯,家里的防滑垫是完全够用的。
每年冬天,顾时都会给他们常走的几条道铲雪、铺路。
苍梧观依山势而建,阶梯和小坡属实不少,冬天天冷,地一冻上就容易滑倒。
顾时自己倒是没倒霉脚滑过,但顾修明可就不同了,再加上后来老头子上了年纪,顾时就不顾顾修明的反对,花了一笔钱买来了这些垫子。
顾时脚步飞快的到了库房门口,低头看看没沾上一点雪水的塑胶鞋。
他扭头,看向来的方向,声音拉长:“谢――老――板――”
“?”谢九思喝了口温水,答道,“我在。”
顾时听到了风带来的谢九思的声音。
“这是一语双关噢。”顾时说着,动作熟练的把卷成卷的地垫往库房门口一铺,顺着融化出来的道路慢吞吞地后退。
谢九思给灶门里加了根柴火,听到顾时这么说,略一沉吟。
“是谢谢我的意思?”
顾时点头:“满分!”
谢九思嘴角一弯。
等到余靓看着时间差不多,提醒着长辈们该吃饭的时候,一行人一出门,看到的就是漫山银雪与一条已经铺好的路。
赵文钟惊讶:“小顾做的?”
“嗯。”顾修明面上不受控制的露出几分自豪来,嘴上说着绝不会在顾时面前说的话,“我家这小子一向懂事能干。”
他顿了顿,看了余靓一眼,又提高了声音:“这个点他应该已经做好饭了的。”
“哦哟。”赵文钟笑着说,“以后是个疼媳妇的。”
顾修明点点头,又看了余靓一眼。
收到眼神暗示的余靓瞬间明悟了这帮长辈在起什么哄。
您几位可行行好吧?
嫌她死得不够早还是嫌她过得太好?
余靓怀里抱着她的小侄女,拳头邦邦硬。
正如顾修明所说的那样,顾时已经做好了饭。
他不止做好了饭,甚至还趁着煲汤的时间,趁着谢九思心情好的机会,拖着他去新腾出来的院子溜达了一圈。
顾时问:“你想住哪间?”
谢九思微怔,看了一圈院子:“我住这?”
顾时警觉地没有应声。
谢九思拒绝:“我不跟人类一起。”
顾时头秃:“可整个苍梧观里除了我全都是人类呀?”
谢九思就这么垂眼看着顾时。
顾时:?
谢九思不吭声。
“啊,噢!”顾时突然福至心灵。
既然如此,他跟这大兄弟凑活一晚上也不是不行。
顾时很爽快:“那你今晚跟我凑活一晚?”
他们之前出去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睡过一屋――虽然一般都是他睡而谢九思在一边看一整晚的网课。
这哥们儿学习起来真的还蛮有劲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