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是她的衣服,可衣服却不是她放的。
不用问也知道这件外套是夏君岱放的。
她对时间没概念,总是后知后觉。别人都穿上秋衣了,她还依然在过夏天。然而和往年不同,今年有人提醒她入秋了。
果然一个人的日子和两个人的生活是截然不同了。
车外堂姐的声音传进来,“还没好吗许许?”
“好了。”南絮麻溜地套上外套。
老宅里很热闹,一大群人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南絮一家,大伯一家,十来个人,把客厅都挤满了。
老太太端坐在主座上,一身绛红色常服,正在逗小辈的孩子,笑容慈祥。
南絮的母亲齐敏女士正在和大伯母聊天,两个中年女人聊护肤心得正起劲。
老父亲南桥坐在一旁和其他人喝茶。上好的大红袍,茶香四袭,揉散在空气里,挥之不去。
姐妹俩一进屋,齐刷刷的视线整齐划一地转过来。
南絮快速扫了几眼,意外地捕捉到一张中年男人的脸,她当场愣住。
作者有话要说: 絮絮子应该是我笔下最惨的女主了。心疼她三秒钟!
第57章
第57坏
南絮开始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但定睛细看认识到这并非幻觉,而是真实存在。
她僵在原地,思绪轰然坍塌,全身上下的血液直冲脑门。
中年男人坐在老父亲的身旁, 西装革履, 发型黑亮, 俨然就是知名学者的模样, 和当年的形象分毫不差。
五年了, 他的脸上甚至看不见多余的皱纹, 乌黑油亮的短发里甚至连一根白头发[なつめ獨]都没有。明明是年过半百的年纪, 却似乎始终年轻。
岁月对谁都苛刻, 好像从没放过她身边的每一个人, 为何偏偏善待王中天这样的人?他怎么都不会老的?
想必这些年打理这身皮囊砸了不少金钱, 也花费了不少心思吧?
王中天和南桥是多年好友,过去同南家也走得很近。南柳对于王中天并不陌生, 何况王中天也没什么变化。她先于南絮叫了人,“王叔叔好。”
王中天坐在沙发上, 姿态放松, 和蔼一笑,“柳柳,好些年不见都变成大姑娘了。”
一听到这个声音,南絮的脸色“刷”的一下,瞬间惨白。一双小腿酸涩难耐,险些有些站不稳。
这个声音她永远都不会忘记。根植在她大脑深处,是她所有噩梦的开始。
她下意识拽紧包包的链条,想以此寻找一个支点,让自己站稳。
老父亲拧了拧眉头, 出声催促,“许许,发什么愣,还不叫人?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没有礼貌了。”
大门大开,客厅里有夜风突突灌进来,吹得对面窗户的窗帘簌簌摇摆。窗外是浓沉的夜色,隐约可见稀疏的星子,细碎发亮。
冷风近身,凉意迅速爬上脊背,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南絮双手冰冷。
冷是冷,可人也彻底真正地冷静了下来。
一两秒钟心绪持平,很快就恢复自如。
这几年她唯一的修行就是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尽量不让自己成为情绪的奴隶。然后和所有成年人一样学会假笑,对谁都能笑脸相迎。
成年人都是要学会假笑的,善于掩饰自己的表情和情绪,要向旁人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
她淡笑一声,维持声线平稳,“好久不见,王老师!”
她高挑地站着,表情沉静,姿容清丽。和以往并无不同。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努力克制。
王中天起身,朝南絮走过来,笑意不变,“几年不见生分了,都不叫王叔叔了。”
两人视线撞到一起,南絮先移开。
南桥不满道:“许许你怎么回事,以前不是王叔叔王叔叔叫得挺欢快的么?现在怎么不叫了?”
南絮站在原地,不为所动,一句话也不说。
假笑可以,可这声“王叔叔”却是无论如何都叫不出来。以前叫的太多,以至于现在一回想起这个称呼胃里就直犯恶心。
她和雨菲都当叔叔的人,是她们敬重的长辈,却也是最不配这声“王叔叔”。
她怕自己叫了这声叔叔,雨菲会不得安宁。
女儿的态度太冷淡,也太疏离,老父亲不免觉得奇怪。以前这孩子见到王中天都非常热情的,哪里会这样。
姑娘大了,对长辈的态度都变了。
南柳见状忙出来打圆场,“许许上大学那会儿就是喊的王老师,现在这么叫也没毛病。想必王叔叔也不会介意的是吧?”
王中天大方地说:“都是孩子,计较这么多干嘛,叫什么都一样。”
王中天的太太钟琴女士赶紧接话,“老南你看你,一个称呼而已,叫什么还不是一样,这么讲究做什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