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年他一次都没回国。和家里人的联系也很少,仅限于逢年过节的几个越洋电话。
到了第四年,家里人纷纷劝他回国。老爷子一直都有让他接手惠仁的打算。可是他没同意,就一直拖着。
一个人在外面飘得久了,反而就不敢回来了。所谓的近乡心怯大概就是这种心态。要不是苏院长突然倒下,他被老爷子紧急召回国接手医院。他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就在大洋彼岸那么飘着,就像那无根的浮萍,永远漂浮在水面之上,风一吹,四处逃窜,飘到哪儿算哪儿。没有此岸,也不会有彼岸,更没有归处。
檐下长雨不止,雨声澜澜,水汽氤氲。
夜色迷潆一片,灯火飘摇。
几棵合欢树在风雨里瑟缩摇摆,花枝落了一地。
夏君岱站在落地窗前,衣服都懒得换。
玻璃上映出迷离的水渍,整座城市沐浴在细雨之中,万籁俱寂。
客厅里那件庞然大物摆在那里好久了,愣是没碰过。
他悄声走上前,轻轻掀开绒布,手指敲出几个简单的音节。
沉闷的声响,打破一室夜阑人静。
好像连声音都变了,没过去那么好听了。
有些东西许久不碰,不止生疏,也找不到感觉。
夏君岱不得不承认,他离这一行已经很远很远了。
他不紧不慢地把绒布重新盖上。
他时常在想,如果不学医,他的人生应该会是另一种光景。
但不论怎样,他都希望他的人生里会有南絮参与。
他走到阳台外,楼下的灯亮着,明黄的一捧光,落入眼里,他似乎又找到了几分慰藉。
最让人欲罢不能的女人,大概就是南絮这种。他明明阅世已深,却依然愿意为她折腰。
余初尘说女孩子是要哄的。好嘛,他哄就是了!
***
南絮洗完澡出来,就听到有人在摁门铃。
斑斑同志蹲在门口,一个劲儿在挠门,看上去格外焦急。
她心中不解,忍不住皱眉,这么晚了会是谁?
带着疑惑,她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一眼就看到了夏君岱那家伙,正在门外锲而不舍摁门铃,东张西望。
南絮呼吸一滞,心里顿时就开始七上八下的。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难不成要找她报仇?毕竟晚上在檐外听雨,她刚泼了他一脸茶水。
依到夏君岱这种睚眦必报的性子,难保不会上门来找自己报仇。
一想到这里南絮就有些慌了。打死她都不敢开门。
斑斑见她不打算开门,就跑到她脚边使劲儿蹭她裤脚,喵喵喵叫个不停。
那样子别提多焦急了。
斑斑蹭了一会儿没用,它又开始拼命扒门了,爪子不断脑门板,一下接着一下,一点都不觉得累。一边挠门,一边可劲儿叫,吵得她头疼。
南絮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家猫这么火急火燎的。它就这么喜欢夏君岱?
她只觉得奇怪。其他人来她家,斑斑都不会这样的,规规矩矩地窝在角落里,比谁都安静。
薛晚晚就总说斑斑为猫冷漠,对谁都不上心。
如今看来,它只是还没遇到自己喜欢的人。看它对夏君岱就这么热情。
门外的人锲而不舍地摁了会儿门铃,知道里面的人是故意不开门。他索性就不摁门铃了,改叫门了。
“南絮,我知道你在家,别当听不到。我找你有事,你先开门,咱两好好谈谈。”
“我觉得我们之间有误会,必须坐下来好好聊聊。”
“你晚上泼了我一脸茶水,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计较了,你把门打开,我保证不找你麻烦。”
……
南絮心狠到底,从头到尾都没开门。她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看电影,悠哉悠哉,别提多享受了。
斑斑同志由最开始的满眼期待和兴奋,渐渐冷却,到最后彻底失望。
等门外终于没了声音,恢复安静。斑斑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门口。
小家伙扭着身体经过南絮身边,满满都是失落。
南絮喊住斑斑:“斑斑宝贝,早点睡。”
小可爱居然抬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冲她愤怒地喊了一声:“喵呜。”
南絮:“…………”
那么怨恨,充满怨念。
南絮忍不住怀疑人生了,这究竟是谁的猫?居然喜欢夏君岱胜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