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了大半个小时,也没见对方有任何回应。
他想必须得找个机会跟南絮解释清楚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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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青陵的雨水总算是少了,晴天渐渐多起来。堰山一带的合欢花开得格外热闹,满城绯红。
五月一到,六月就不远了。
南絮的生活和工作照旧没什么不同,忙碌是常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生活已经变成了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激情可言。
可能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这就是生活本身的样子,忙碌,平淡,琐碎,枯燥。轰轰烈烈注定只属于小部分人。
斑斑同志自从做了绝育以后就安分了。邻居小姑娘每天勤奋复习,她的父母再也没上门投诉过。
小姑娘似乎状态不错,紧张的复习之余,还能坚持练琴。南絮经常听到悠扬的琴声从隔壁传出来,贝多芬,莫扎特,肖邦的钢琴曲都听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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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南絮和傅枳实吃饭,傅婧娴定了檐外听雨的小包厢。
檐外听雨,名字取得别致诗意。一家古色古香的小资饭店,城北余家名下的产业。近两年在青陵炒得非常火,一席难求,来的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没点身份,你还真进不来。
这家店南絮和傅婧娴来过几次。傅婧娴图清净,她则钟爱店里的评书。傅小姐时常调侃她骨子里有文艺女青年的特质,专门喜欢些文艺的东西。
虽说和熟人吃饭,但也是闺蜜的大哥。为显郑重,南絮还是化了个精致的妆容。黑色真丝衬衫,泡泡袖,后面镂空,一圈蕾丝点缀。再搭阔腿裤,一双细跟高跟鞋,知性温婉的穿搭。
得体的衣着和精致的妆容是对朋友的一种尊敬。
傅枳实倒是穿得休闲简约,短袖t恤,休闲裤,外面套一件薄薄的藏蓝色棉质外套。
“等很久了吧?”南絮有些不好意思。
路上堵车,她晚到了几分钟。
傅枳实微微一笑,“我也刚到。”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就怕你等久了。”
傅枳实:“能等美丽的女士,是我的荣幸。”
檐外听雨,三进四合院,漆红大门,内里别有洞天,雕栏画栋,年代久远。
置身其中恍然误入民国,历史的厚重感扑面而来。
台上请了师傅讲评书,吹拉弹唱,气氛活络。
“白眉徐良怒冲冲走下酒楼,直接赶奔长安侯府。他心里想:我见着那姓贺的,他要不把那姑娘放出来,他要不当面认错,我决不能轻饶他……”注
南絮随意听了一耳朵,听出台上讲的是一出《白眉大王》。
她旋即就说:“我们坐散座吧。”
“喜欢听这里的评书?”聪明如傅枳实,一下子就猜到了原因。
她点点头,“读大学的时候选修了一门《文学素养》,授课的老师经常给我们放小品相声,评书也听了不少。《白眉大王》听过几回。今天听到还蛮怀念的。”
傅枳实抿嘴问:“你那个老师不会是贺清时吧?”
南絮一听惊了,“你怎么知道?”
傅枳实了然一笑,“整个a大也就贺清时那个老古板会叫学生去听评书了。”
南絮:“……”
她哑然失笑,“我都忘了,你也是a大的老师。”
傅枳实淡声说:“医馆那边太忙,我今年已经不上课了,就带带本科生的论文。”
散座离台上更近,评书自然也听得更认真。
身穿素色旗袍的女服务员来给两人上了茶水。
白瓷盖碗,外面一圈雕花,花纹细小,纹路清晰,栩栩如生。
涑明茶,第一口苦涩,过后慢慢回甘。
涑明茶是岑岭一带的名茶,因稀少而昂贵。青陵人独独偏爱这茶。
散座泡的都是这般名贵的茶叶,檐外听雨这家店在青陵的地位自是不言而喻。
南絮扫一眼在座的客人,果然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都是时常出现在报纸新闻上的人物。
涑明茶是需要人耐住性子,静下心来细品的茶。
南絮心境不平,总是尝不出它真正的味道。
囫囵呡几口,全当白水喝,未免有些暴殄天物。
见傅枳实看着她,她未免有些不好意思,腼腆一笑,“让傅大哥见笑了,我不懂茶。”
“犯不着懂,白水自有白水的美妙之处,干净而纯粹。把茶当白水喝也是一种生活情趣。”傅枳实温和轻笑,有股风流云散的意味。
南絮偏爱白开水,大抵也是偏爱那白开水情怀。这种情怀或许只有学医的人才懂。
你的生命里有没有遇到这样一个人,他酩酊大醉,肆意挥霍人生,却会孜孜不倦叮嘱你多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