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交心
邵之崡深吸了一口气，对苏婉秋缓缓到来：“不是舅舅意属怀思王，而是舅舅想扶持一个没有任何家世背景。好拿捏却又乖巧的儿子来制衡怀思亡王。可是舅舅没有想过。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所以他站起来的时间不可能像怀思王当年一样那么的迅速。”
“而你知道吗？当年怀思王的崛起就是因为舅舅想用他来制衡太子哥哥。估计这一点朝堂上所有的人都看出来了。却只有太子哥哥相信，舅舅是为了可以有人能分担一些他的负担。只是当年我还小，相信亲情。所以没有看透这一点。就像当年你告诉我，舅舅可能想卸磨杀驴。我却坚决不信时一样。”
“只是随着双腿残废。年纪渐长，许多事，我却逐渐想通了。”说到这里，邵之崡深吸了一口气，“比如说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反对我调查太子哥哥的死因？比如说当初在父亲书房门外听到的那段对话。这件事我知道，无生已经跟你说了。也许当年是有些疑惑不解。但是对于舅舅和父亲所说的话，我还是相信一些的。”
“可是现在的我却不得不对舅舅和父亲产生了怀疑。他们俩都在隐瞒。甚至互相之间在挑拨对方与我的关系。而这一切到底又为的是什么？难道真的只是手中的权力和在意那高高在上却冷冰冰的座位吗？”说到这里。邵之崡再次转身，眼睛遥望着远处黑漆漆的夜空。伸手扶住了那被降下半尺的窗台。
好像那楼下已经开始的歌舞与他们这一方天地没有任何的关系。苏婉秋继续聆听着邵之崡的讲述：“上次我曾对你说过，我常居着瑞文斋中。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父亲总是逼迫我。想让我从这断腿的阴影中走出来。可其实更多的原因是我不知道我该如何的面对他。”
“因为我知道在我坐上轮椅那天，他就那么直白的与康叔在我的面前诋毁舅舅。这让我后来细想以后心中产生了很多的动摇。他总跟我说当年他与母亲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夫妻情深。所以他愿意为了母亲可以放下手中的权利成为驸马。他说虽然母亲身死，但是为了母亲可以守身如玉，独守空房。可是呢？虽然他现在不在树边守城，但是兵权紧握。说要为母亲独守空房。现在却迫于家族压力再娶妻纳妾。说实话他老人家现在说的话有些我真的不敢相信。”
“而舅舅呢？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觉得威胁到了他。更何况我只是他的外甥。而且太子哥哥之死明明疑点重重。可是所有人都相信了那个没有任何说服力的结果。难道没有舅舅的暗示吗？所以那次回京以后，不管我如何努力，想让周围的人帮我调查太子哥哥之死。却没有任何人同意帮助我，甚至都在阻止我调查时。我就明白，也相信那时候你对我说的那句无情最是帝王家了。”
“所以父亲与康叔那时候的诋毁，我多半也是相信的。只是当我冷静下来，仔细分析的时候。发现也许我这双腿便是父亲与舅舅之间的筹码。”说着邵之崡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这双腿。苏婉秋也是有些难过的看着邵之崡。
原来他什么都懂。只是他将这一切都埋在心里，依旧装成什么都不知晓的样子。
如果自己曾经做的那个梦是真的。那时的邵之崡是真真正正的相信血肉亲情的。那时候的邵之崡还天真的认为他的舅舅是因为自己与他有血缘关系。而护国公又是皇上的妹夫所以才万分相信他们家。才让他们护国公手握重兵。
但是就像自己在梦中说的那样。帝王又如何允许别人功高盖主呢？所以就如同自己想的那般，邵之崡的这双腿也许真的就是国公爷与皇上之间较量的最终结果。只是她以为邵之崡因为血缘亲情的关系不会想到这一层。没想到他却通透的很。
邵之崡在看了自己的腿后，又神情复杂地看着苏婉秋。邵之崡想对苏婉秋说：所以当年就算没有你我这双腿也有可能会断。甚至断的可能不只是腿，而断的可能是自己的这条命。也许当年就是因为有她的那一下缓冲，所以自己只是断掉了一双腿而已。只是他知道苏婉秋已经遗忘了这些。而这些话他现在没有办法说出口。
苏婉秋被邵之崡看的有些莫名其妙，于是回了他一个询问的眼神。邵之崡笑了笑，继续说道：“所以其实我不愿意治腿，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我不知道治好我这双腿有什么意义？舅舅并不是真心希望我们护国公府替他守卫这个国家。父亲又想继续手握兵权，那么我的这双腿便是他抵押在舅舅那里的信任。”
“可是这个护国府并不是只有我一个男丁啊。谢姨所出的二弟。溪姨所出的三弟。也都是父亲的孩子。二弟从去年开始便进入城防营。三弟虽然在父亲与溪姨的眼中一事无成。但是毕竟他是怀思王的亲表弟。自然与怀思王更加亲近，而且甚至非常得怀思王信任。他们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般，继续着他们的生活。继续着他们的前途。只有我变得一无所有。说我不恨，那是不可能的。”
说到这里，邵之崡惨笑一下，转头看向苏婉秋。而苏晚秋用一种满怀心痛的眼神看着他。他回以一个安抚的微笑，继续说道：“没关系，很多事情我已经想开了。毕竟那十二年的快乐是真实的。那十二年的养育时光也是真实的。不管是舅舅还是父亲。至少在我看来，那十二年都是以诚相待的。哪怕不是真的，至少我感觉是真的。”
“所以我愿意用这双腿来当作他们两个之间的平衡点。当做他们两个之间的那条纽带。所以我这条腿治不治的也便无所谓了。而且我不知道。这条腿如果我治好了又能有什么用呢？这个国家不需要我。这个朝廷不需要我。甚至可能这座国公府也不需要我。就像你说的。我有能力自保变好了。所以何必再做那些无用功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