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传胪
直冲苍天,高耸威严的明堂之下,正举行着一群人人生中最庄重的典礼。
銮仪卫设卤薄法驾于明堂之前,乐部和声署设中和韶乐于明堂檐下两旁,又设丹陛大乐于乾元门内两旁。
诸王与诸公侯立于丹陛上,文武各官在丹墀内,都身穿朝服,按品级排位,唯状元与朝堂诸公同,身穿朝服,头戴二梁冠。
贾珲也身穿公爵朝服站在诸王之下首位,睥睨着这群还面带朝气的新科进士们。
贾珠也位列其中,为一甲探。
其实除非真的出了个妖孽与其他人的文章拉开了大距离,否则包括一甲三人、二甲前一二十人甚至四五十人的文章的水平都是差不多的。
那就要看贡士本身的附加条件来最后排名了。
状元和榜眼另说,大齐的探主要是挑选最好看最年轻的那个人来的。
贾珠原本的名次在二甲二十一位,但由于最初定下的探长得实在是.天赋异禀,不难看,就是长得特别“方正”。
于是就在水平差不多的前三十名里定下了面若冠玉、玉树临风又充满书生意气的贾珠,其余人顺延一位。
阶下鸣鞭三次。读卷、执事各官向皇帝行三跪九叩礼。大学士进殿取出黄榜,交给礼部尚书放在丹陛正中黄案上,丹陛大乐作。
不过贾珲担心自家弟弟会感到落差,内心失落,于是乎在释菜礼结束后,诸进士把进士巾与蓝罗袍送还给国子监的途中摆出了全套的太尉仪仗。
礼部鸿胪寺官设一黄案于明堂内东旁,由内阁学士捧黄榜置于黄案之上。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便到皇帝寝宫奏请皇帝具冕服出宫到明堂升座。中和韶乐奏隆平乐章。
“为什么不能把这一身带回去?”
“那为什么大哥你没继续读书?我记得大哥你不是挺喜欢看书的吗?”贾珠追问道。
贾珲有些不以为意。
或许有人真样认为,但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们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说不定就藏在最心底的地方等着有朝一日爆出来呢.”
“呵呵,我这不是担心你会因为离状元就两个名次心里会不舒服嘛.”贾珲呵呵的笑着。
正恭敬的站在马车旁的贾珲连忙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老丈人身边。
鸿胪寺官引进士就位,然后高声宣布:“天圣七年四月初九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大哥虽然官爵更高,但诸位兄长们也都是少年英杰,都有爵位在身”
二来,就是贾珠故意的又怎样?贾家在大齐朝根深蒂固,原本就是一门双公事大齐最顶级的勋贵,如今更是又出了一门公爵,还贵为太尉,为了一点面子问题去找这种家室的人理论完全没有必要。
相较于几千选两三百的春闱。几万甚至十几万读书人共同争夺那几百个可怜名额的举人试才是真正不可逾越的大山,只有翻过这座山去,才能初步跨入统治阶级拥有踏入官场的资格。
在拜祭孔庙、行释菜礼以及游街夸官后,朝廷准备的仪仗就就和贾珠没有关系了,仪众从状元归第是独属于金科状元李明哲的荣耀,贾珠受不得。
马车停了下来,亲兵搬来小梯掀开门帘,贾珲带着贾珠走了出来。
“也就是说,你这些同学.你这些中了举人的同学哪怕考一辈子不中进士,回去进了地方衙门或者进入六部补缺,那最次也是九品官,是入了品的,是无数人几辈子人也望尘莫及的.”
“因为这一身就不是独属于你的啊!你没发现这衣服你穿着有些偏大,还有这袖口,这领口,这不都洗掉色了嘛?”贾珲指了指进士服的袖子和领口。
真好啊,金榜题名,游街夸官.还有马上也要洞房烛了.
“不瞒你说,其实大哥小时候也梦想过金榜题名来着”
金举人银进士你应该也知道吧?”
近三百位骑士顶盔掼甲手持礼器擎起振翅朱雀大旗,大摇大摆的跟在天街的状元仪仗后面,也没有再多的动作,只是在后面安静的走着。
“就是、就是觉得有些恍若隔世,好像和从前的同窗好友们有了一层隔阂.大哥,我是不是矫情了?”贾珠苦笑。
“你能有如此自知之明属实不易,别人我不管,你看我和我的小兄弟们,可曾有半分隔阂?”
贾珠想了想,摇了摇头。
“你!唉算了,你也是当了太尉的人了,不过老夫还是想嘱咐你一句,你现在也是有家有室的人了,做什么事前万万不要由着性子来,多想想纨姐儿,多想想小澹儿.”
唱名毕,演奏韶乐。大学士至三品以上各官及新进士行三跪九叩礼。
贾珲起身凑到了贾珠身边,眯着眼等着他回话。
“怎么会.小婿也只是摆出仪仗来国子监看看您老人家,顺便送我那新科探老弟来换衣服罢了,再说了,我乃武将,要那么好的名声作甚?”
一来那很可能不是出于他的本意,说不定是太尉自作主张的,毕竟太尉本来就是个跋扈的性子,只有他自己想这么做的时候,才会把全套的太尉仪仗带出来。
“嗯,那正好,喏,这是五十两碎银子,这三千两的银票你也收好以应急用,若是出了什么事要使银子了那也不用着急,让人来我府上问我要就是了,去好好请请你的同年们吧。”
贾珲把一包银子放在了贾珠的亲随手里,而后又从亲兵手里取来几张银票递给了贾珠。
“可我是太尉,是左军大都督,还是敦煌郡公,他们最高也只是伯爵啊,和你们有什么本质的差别?”
“起来吧,都是当爹的人了,怎的还这么不稳重!你这不光是打了新科状元的脸,你这是连带着礼部,连带着国子监都给得罪了!还要不要名声了!”
“同年关系是需要时常走动来维系的,而且大哥刚才也给你添了点麻烦,你别听他们嘴上说的什么‘哎呀,没事没事,我不在意的!’这种话。
“怎么可能练武那么累那么辛苦那么脏,还很容易受伤,最开始我也只是和老太爷一起过活的那段时间练着,到上学堂开蒙的时候就几乎停了”贾珲轻叹一声,陷入了回忆。
“所以啊,该联系的继续联系,该吃吃该喝喝,你们的差距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再说了,也指不定什么时候你还需要他们的帮助呢.”
“这可惜了点”贾珠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有些惋惜.
“一点都不可惜,要是读书的话,就是到现在我也不一定能考上个举人,说不准就是秀才都要家里使劲给我捐一个。哪还会有我这官拜太尉,另开一本族谱的境遇?
“唉不对,你学了三天礼怎么可能连这个都不知道?你刚才到底在想什么?一脸荡漾,说来听听呗.”
前面的状元队伍如屁股后面着火似的飞快往国子监跑,往年这短短的一段路状元们通常不走个半个时辰是不会到的,今日竟然奇迹般不到一刻钟就快走到了。
言尽于此,李祭酒还有些事务要处理,就把贾太尉给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