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4大袋子药剂,在通过长长的输液管,一滴一滴慢条斯理地流进周丽萍的血管里,
陆非坐在床旁,在盯着每一袋或是无色透明,或是微显金黄,或是说不出是什么颜色的高能量液体在由多减少,最后完全消失,然后再接续一袋,
这个过程怎么就象一个家族?一个生命体出生变为成年,而后便开始一天一天地衰老,直至在这个世界上消亡;而新生的一代后人又开始重复着他或她们的前人一生的经历?
生生不息,薪火相传。
妻子周丽萍安静地仰卧在病床上,身上覆盖着雪白的病房被子,自她住进医院,除了同弟弟兴国交谈过几句话,却没与丈夫说过一句。
她微闭着眼睛,象是在养神,
可陆非清楚,妻子是在忍耐,
她在用这种特定的方式忍受着特别的疾病带给她的痛苦!
看到这个情形,陆非忽然想起了6个月前的那一个早晨,那个黑暗的时刻,出生于百年豪门的他,几乎同一个叫做常天才——常废才——的那位同时在这个世界上消亡,他仅存在着的一个不死的灵魂却与常天才这副身躯融合为一个新的个体,
他,成了现在病床上这个不幸女人的丈夫!
能与她,一位心地善良,品行高尚,善解人意的好女人生活在一起,
他应当感受快乐,享受人生幸福,
可是,这快乐,这幸福为什么来得如此颠三倒四?为什么不能让他畅快淋漓地感受一回天伦之乐?
人们常说,善有善报,
若是人生不顺那可能是前世作孽太多,可是,他永远也不会相信,在他的前世,或是前前世中有过哪些被人不耻的业障!
苍天,总会把人置于水与火中磨炼,有人百炼成钢,有人百炼成灰!
这就是命运吗?
当最后一滴药液流进周丽萍身体中的时候,已是半夜零点,
此时,她睁开了眼睛,望着丈夫,
“丽萍,饿了吧?我去买点夜宵。”陆非说道。
“不,早晨要抽血,再说我现在吃不下。如果你饿了就去吃点吧,如果不饿就睡一觉,别一个倒下又把一个拖累得也倒下。”
陆非也吃不下什么,他的心在焦急,在为妻子的病情焦急,
便回答道:
“我也不饿,我扶你坐一会吧。”
周丽萍摇着头,说道:
“你不要管我,赶快上床休息。”
陆非点了下头,一指另一张没人的床说道:
“好吧,我就在这休息一下。”
“不,”周丽萍说着,把身子朝里面挪一下,“这张床可以挤一下,我现在需要你在我身边。”
陆非明白了,妻子需要他,需要他能在她病痛之时陪在她的身旁,她害怕孤独!
“我扶你上卫生间,然后再睡,”陆非说道。
“你不要担心我,我没事,上卫生间我自己去。”
说着她坐了起来,便下了床,自己朝卫生间走去,
刚强的女人啊!
等丽萍回来上了床后,陆非便在她旁边躺下,以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