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须当雅量
弗洛伊德离开了。
詹姆斯耸耸肩，
“你看，是这样的吧？在他之前，我一直觉得日耳曼人严谨刻板，但他……”
陆时打断：“他是犹太裔。”
詹姆斯：“……”
沉默了一阵，他说：“原来如此，那就说得通了。”
陆时嘴唇抖了抖，没接茬。
詹姆斯又道：“说起来，犹太裔的事，你是怎么看出……啊，对了，姓氏。‘弗洛伊德’这个姓在欧洲确实非常少见，再加上他的口音也与众不同。”
就像一个人叫买买提，一个人叫王小美，不难猜族裔。
陆时看向《梦的解析》，
德语，对他来说阅读无障碍。
陆时摊手，
抛出问题，他停顿了几秒，
“这就需要心理研究了。心理研究，并不是单纯的治疗精神疾病，它有应用的一面。我想，凡是看过《我是猫》的，都对其中的猫罐头印象深刻吧？”
确实，
翻译却不同，需要先输入，再转换，最后输出。
陆时对此却看得开，
陆时如芒在背，赶紧在第一排卡文迪许的旁边坐下，生怕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各位可曾读过《镜报》？”
有人大喊：“陆教授，我用两个月省下来的钱买了《罗杰疑案》，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有这些身份，在学术界，想封杀谁全家就能封杀谁全家。
幸好有卡文迪许维持秩序，
“安静！”
陆时“嘿嘿”一笑，
“所以，你在演讲中一次次引用《我是猫》中的软广告？”
确实，在当下的英国，除了爱德华七世、吾辈、菲利斯、少数网红议员（例如丘吉尔），估计就没人比陆时流量大了。
他转向讲台，
“两位，学术交流，须当雅量。”
夏目漱石倒吸了一口凉气。
盖尔说：“我可去你的吧！我写《广告心理学》的时候，你的书出版了吗？厕纸文学，也配登大雅之堂？”
夏目漱石便拿起了第一章的译稿阅读，
陆时反应过来，
但即便如此，速度仍然很快。
夏目漱石赶紧摇摇头，说道：“没什么，没什么。伱不接着翻译了？”
一瞬间，空气安静了一下，接着变得异常焦灼。
下面开始议论，
“果然，他要把陆教授搬出来。”
陆时大概能猜到了，
他找到了打字机，
噼里啪啦——
“是。”
陆时引盖尔进屋，给对方倒了杯水，
说着，拉动旁边的操纵杆，开始调整纸张放入的位置，严格对齐。
“谢谢，陆教授。”
弗洛伊德从容道：“应用？不知盖尔先生可否举例？”
弗洛伊德不由得脸色大变，
“你……你特么……！@*#￥%……”
盖尔叹气，
他提高音量，说道：“因为经济的繁荣，商品市场日益丰富，城市人口急剧增长带来消费需求高涨。广告，无疑已经成为了随处可见的存在。而广告的内容应该怎么写呢？”
陆时坐进扶手椅里，开始阅读《梦的解析》。
语气中满是郑重。
“机器过热，先等一等。而且有点儿卡纸。”
陆时问道：“盖尔先生？”
不愧是美国人。
没想到，盖尔也跟着说话了：“陆教授亦是我的挚友，我们关于民意调查有着几乎相同的观点。”
“600本！《梦的解析》卖了600本！”
第二天。
幸好长期生活在伦敦，陆时已然习惯，衣服黏着在皮肤上也不会觉得不适。
连诺委会都要放下身段蹭流量，遑论盖尔这样名不见经传的人物。
“怎么？我说的不对？”
他叹了口气。
夏目漱石轻笑，
他的手指顺着书脊轻抚，
说完便开始带路。
哥大校董、
弗洛伊德摸了摸胡须，
“你说《镜报》啊……说起来，陆教授那里还有一本我的签名书呢~正是《梦的解析》。”
盖尔彻底拜服，
“陆教授。”
这本书引入“本我”的概念，描述了弗洛伊德的潜意识理论，适用于解析梦，进而引申到心理学，解读潜意识在梦中的表象。
陆时懂德语，听得一清二楚，是标准的“德式问候”。
斯科特是《广告论》的作者，
正是他于1903年在西北大学建立了世界上的第一个广告学系。
“没有~没有~我从来不引用具体的例子。”
一旁的夏目漱石说：“盖尔先生，你可能买到了盗版。《梦的解析》目前只有德语版。”
詹姆斯说道：“盖尔教授刚到剑桥就想要登门拜访，我便把他带来了。既如此，你们聊吧。我还要准备明天的交流会。”
他和夏目漱石用过早餐，前往礼堂。
“唉……好久没见到陆教授了。我想他。”
只是，他们看陆时的眼神依然热烈。
出乎意料地，人竟然意外得多。
“没关系，我可以翻译。”
他刚到伦敦时，说英语需要一个“英语→日语→英语”的过程，这导致他说出来的话经常符合日语语序，而不符合英语语序，因此遭到了很多的白眼。
盖尔眼尖，立即注意到了桌子上正在翻译的《梦的解析》，笑道：“陆教授，这种书有什么好看的？还说什么尿道、直肠虚弱，就会梦见如厕解手，这不是瞎扯淡吗？”
陆时过去开门，
只见门外除了詹姆斯，还站着一个青年白人，
他长得颇为高大，皮肤带着一丝健康的小麦色，略带晒斑，说明喜欢打猎之类的户外活动，
……
陆时笑道：“盖尔先生，没关系的。”
可那是写小说，一个直接输出的过程。
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陆时问道：“明天你就要和弗洛伊德先生面对面交流，有什么策略吗？”
两人的居住地在学院角落，僻静幽谧，仿佛与世隔绝，
建筑融合了传统与现代、历史与当下的美妙，外立面保留砖石结构，显得古朴而庄重，周围是郁郁葱葱的草坪和精心修剪的园，让人感到宁静且放松。
他觉得牙疼。
“盖尔先生，你好好研究自己的广告得了。心理学，你是外行。”
要是可能，剑桥的学生说不定会给他立个碑，上面写：
陆教授永垂不朽。
陆时笑，
“一般教授的待遇不见得会有这么好。詹姆斯先生八成是想挖我到剑桥。”
“弗洛伊德认为，梦是通往无意识的捷径，是欲望的满足。梦不是偶然的，而是有意义的，可以通过分析梦的内容来揭示梦者的内心世界。啧……这么一看，确实比那本盗版书正经。”
他一脸懵。
“你休想诋毁我！”
他绕过了讲台，
“现在的广告，还集中在‘说什么’这一议题，只有《镜报》划时代地提出软广告的概念，思考‘怎么说’。从结果看，软广告无疑是成功的。先人一步，自然能赚得盆满钵满。”
他觉得牙更疼了。
“唉……”
果然，对方应道：“我是哈洛·盖尔。陆教授，你好。”
盖尔面露难色，
陆时摆摆手，岔开话题道：“盖尔先生，你为什么来英国交流。”
不多时，弗洛伊德和盖尔入场，
两人在礼堂讲台上东西两侧各有一个位置，
这个针锋相对的布置，让陆时想到了后世美国总统在竞选时进行电视辩论的场景，戏剧性和流量同时拉满。
“这……”
盖尔语塞，
台上两人点头，
随后，他连连摆手，
陆时：？？？
这特喵的……
盖尔不解，
“这不是很正常吗？换我也会这么做。我毕业论文还写了呢，‘感谢陆教授的指点’这类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