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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放心,有我在。必然能保大家无事,不负诸位信任所托。”
只要规定好一个完成交换的日期,等到诸事成为定局,对这些人来说都是大赚特赚。若是王家最后不同意,这些手段也足够薛、王两家头疼,一时看不清他们的本意。
钱大有也做点头状,只是又把目光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陈恒。他用手肘推了推沉思的陈恒,“恒弟,你在想什么?”
他踱了数步,还是觉得急事需要急办,立马对冯朱道:“冯兄,在下府中还有要事。改日你我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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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场内的这些人,大多也是看出这些苗头,才会赶到黄府拜见李卞。无论怎么看,眼下李卞的优势都足够大。生恐烧晚了香,让这位贵人看不上自己。在席上的众人,都是极尽讨好。
难不成,是冯朱知道自己派人去毒死徐麻子?不可能,那个下毒的狱卒,一家老小都在自己的庄里关着。他就是活着,也不敢出卖自己!!
心事重重的黄文东关上门,刻意踩出离去的脚步声,借此告诉屋里的人,自己不会偷听。他黄文东,自然不需要偷听的手段。他的府中,也养着许多办事的能人呢。
“大人,要不……”师爷做了个手刀下落的手势,李卞看的眼睛一亮,可又有些犹豫道:“有这样做的必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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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爹那日找你?”
“这一招是为了把水搅浑,跟江南报突然改成三天一发一样。都是为了短时间内,掌控住各地的话语权。”陈恒又举起一个茶杯放在桌上,“扰乱景安日报,我想也是出于这个目的。”
“此话当真?!”李卞大惊失色,心中先是一凉,又是一惊,然后就是怒气狂涌。
不过这里面,要说最奇怪的,不是难得露面的老狐狸冯朱。而是被特意安排,坐在李卞身边位置的那名官兵。这位伍头姓马名银,年岁更是不大,看上去才十八、九岁左右。
一旦林如海选择掀桌,自己只要跟马银一起,就是贴了一张免死金牌在身上。
陈恒感慨般的叹口气,扬州百姓无意中,人人入局、人人为棋子。这就是名为‘权利’的大网,它的可怕之处。
陈恒知道,也记得。原书中四王八公的倒台,太上皇的驾鹤西去,以及陛下这系的大获全胜。
可冯朱也知道,等到宴席结束,李卞肯定会邀请自己。不然何必邀请自己来此一遭?总不能是让自己来当个见证者吧,冯朱没有喝酒的心思,留着精力准备最后的事宜。
“他要真想帮爷,那夜就不会走了。”黄文东说的愤愤,咒骂着李卞这个白眼狼。这么多银子砸下去,事到临头,对方跑的到是干净。
陈恒到如今也想明白一些对方的手段,他拿起几个空着的茶杯,在茶几上摆起龙门阵。“你们看,做局的人,先是将四地报纸的东家,都拢在一处。少了这些人在铺内拍板,纵然有人想出来说句公道话,一时也顾不上秋浦街的事。”
师爷领命而去。
这夜,辛耿在营帐中稍坐,曾数次护送辛素昭东奔西跑的李护卫,从城中带出一份书信给他。借着帐内的灯光,辛耿将信上的内容看个明白。
黄文东在家中等了两日,才等到眼线来报,说是那名下毒的狱卒被知府救活。他当场就打了好几个管事,又在大厅中砸东西。
这两人问题倒是可以理解到一处,陈恒拿起茶壶的手柄摇了摇,笑道:“他们想自己做倒茶的人。”
按说这样的少年,不应该坐在众人的上头。可惜马银的官位虽然低微,架不住他有个担任金陵卫指挥使的爹。
他有这个举动和底气,不仅仅是因为他跟林家的私交,更因为他手中拿着一张最大的牌。
内容说的有真有假,但是以偏概全,刻意煽动恐慌情绪的用心,肯定是少不了的。薛蝌是这样想的,他知道府衙做这些事的苦心,也知道边关可能已经开战。
自己离四品绯袍,也就一步之遥。岂能受黄文东所累,岂能止步于此。不想输的李卞最后把心一横,当即对师爷吩咐道:“去,叫马银来见我,就说我要送他一场富贵。”
“好,很好,冯兄。”李卞激动的站起身,走到冯朱身边,连连夸奖道:“在下替相爷办的事情,若有冯兄相助,必然如虎添翼,大事可成。”
“是,大人。”
这话说的玄乎,钱大有却想明白了,他才吐出‘知府’两个字,自己就已经吓得捂住嘴。
那些常年唯冯朱马首是瞻的盐商,看着黄文东坐在上首得意,心中却有些不忿。有人凑到冯朱耳边,不甘道:“会首,你就让他这么得意着?我们进来后,他可是连句话都没跟我们说过。”
他想要的,不仅仅只是一个学政!他想要爬的更高,若不是为了官位,他的苦心谋划又是什么,为了天下苍生吗?为了相爷大权独揽吗?
眼下林如海的败局已定,李卞知道扬州府衙库银肯定不足,又加上陛下要在江南等地筹备边军钱饷。只要再等等,最多再等一个月。弹劾林如海的奏折,就能如雪般飞到御前。
“可这次聚会,谈论的是会首之位。大家即使是不想来,也不得不来。无论自家能不能胜出,给新会首做些顺水人情,也方便以后论关系。”
“蠢货,都是蠢货。成天就知道在爷身上捞钱,抓个徐麻子抓不住。杀几个人,还能被府衙的人救回去。我怎么就养了你们这些蠢货!!”
“那……”薛蝌张张嘴,他还在等着陈恒回答自己的问题。
“自然。”冯朱拱拱手,感谢李卞的通情达理,“大人可知,就上月,黄贤弟曾买通府衙狱卒,下毒毒死了几名囚犯。”
大管事刚刚才被黄文东踹了一脚,此刻胸口正隐隐作痛。听到主人问话,也顾不得抚平胸口的疼痛,连忙喘气道:“老爷,都这样了。要不去找李大人直言相告?”
“甚好,甚好。”李卞拱拱手,连等黄文东的功夫也没有,就急不可耐的走了。
薛蝌心中一惊,他就奇怪最近怎么突然有人冒头,针对他们薛家。也终于明白他爹,最近为何寝食难安,又非要见一见陈恒。
陈恒并不清楚林伯父的反制手段,可他必须得替林伯父稳住薛家,更不能让薛家如此急切的入场。
黄文东闻言大喜,这才长长舒一口气,拿手指着这位下人,“你还算有点用。若是办成此事,回来爷就升你为管事。”
他也是扬州的地头蛇,手中还握着黄文东的命门。自然不会害怕对方一朝得势,以后爬到自己头顶作威作福。
果然,宴席结束后。冯朱收到李卞的邀请,被留在黄府说是要论些旧情。冯朱跟李卞哪有什么旧情,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在黄文东的陪同下,热情的坐到一处。
“嗯。”薛蝌点点头,又给其他两人解释道,“苏、杭两地的报业,曾多受我们的帮助。心中是偏向我们的。不过江南报背后,还有金陵报的影子。这两者合到一处,声势也不小。”
“恒弟的意思呢?”江元白问起好友的想法。
“那……”大管事眼睛一转,恶狠狠道,“那就一不做二不休。老爷,只要我们手脚干净,做的无人知晓。事后再去给李大人送礼请罪,请他关照一二,必然能让他回心转意。”
“值得。不论是为了短时间的独家话语权,还是景安日报的影响力。”
“伯父其实想问的也是这个。”陈恒晃了晃茶壶,才放下继续道,“我说胡家没事,就是茶壶没事。”
百密一疏,百密一疏啊。李卞原本放松的心情,还想说一下黄文东做事干净。现在又紧张起来,几乎要将主人家喊来重重责骂。
江元白默默听完,才惊疑道:“这么说,江南报是铁了心要跟我们争一争这会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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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卞又惊又慌的神色,被冯朱看在眼里。后者心中也是得意,黄文东为李卞前后谋划,最后还不是为他们冯家做嫁衣裳?
只要把黄文东踢出去,冯家自然能拿出更优厚的条件给李卞。不怕对方不心动,不怕对方不重用。
结果背地里做下这种事,真是该杀千刀的蠢货。李卞压下赤红的脸色,追问道:“那名狱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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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施小计就能钳制住景安日报,不论拉拢王家是真心实意还是虚与委蛇。要是王家同意,那他们就完成从江南报跳到景安日报的过渡,还能甩掉江南报的巨大投入。
见到冯朱默声点头,李卞愤愤拍桌。他就担心这些盐商手脚不干净。之前,就问过他们有没有把柄落在林如海手中,一个个都拍着胸脯保证。
其后,黄老爷又让下人说明打听的经过,见其对答详细,丝丝入扣,各处又无疑点,这才终于相信消息的准确。
“就是,就是。让这样的人,爬上我们头顶。我们以后不都要看他黄文东的脸色过日子?”又有一个同伴在旁摇头,很为自己的未来担心。
李卞见他没有继续开口说话,马上猜到对方的意思。他看了看一旁好奇又紧张的黄文东,“黄兄,且暂借贵宝地,可好?”
陈恒说的东西,对了他大半心思。可唯独少算了一样,金陵的兵,正是借着护送之名,才有了进入扬州的理由。
事到如今,从书院的牌匾到前任韦知府升任礼部左侍郎,陈恒要还看不出林伯父背后站着的人是皇上,陈恒也枉为两世人。
“不论是拉拢王家,还是将薛家的注意力拴在会首这事上。”陈恒拿起茶,倒在杯中,直到茶水溢满茶杯,“都是让薛家没功夫入局,去搅合他们的好事。”
所以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这里的利,又岂止是一个财呢?权不也是一种利?甚至它的诱惑力,还要更高一些。
辛耿却抬起绑着护臂的手,揉搓着下巴的胡须,思考片刻,下令道:“带一队人,跟我入城。”
“是!”
这章七千字是补昨天的哦,今天的迟点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