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0225【杨惟忠！】
“我去看看悠悠。”
事情交代完，韩桢转身离去。
这时，身后传来麻彦民幽幽的声音：“我麻家在海外有一处岛屿，乃是当初希梦公出海避难之所。自真宗之难后，麻家重新开始经营那处岛屿，岛上房屋农舍俱全，粮食军械亦有不少。”
“这些年，我麻家每年都会抽出一份收成，存放在岛屿之上。时至今日，应该有数百万贯。”
这番话是在交老底了。
麻彦民毫无保留的将家族最后底牌，摆在了韩桢面前。
同时，也是隐晦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千万莫要学那项羽，胜败乃兵家常事，大丈夫能伸能屈，留待性命，往后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好！”
麻舒窈答道：“奴家觉得有些闷，所以出来透透气。”
闻言，高托山苦笑一声：“劫不得，西军定然早已等在磁州。”
粮食吃完了，运送辎重的牛和驴也吃光了，就连高托山乘骑的战马，都在昨日被宰了饱腹。
韩世忠有些不以为意。
前两年南征方腊之时，辛兴宗当着他的面，抢走了活捉方腊的泼天功劳，若非杨惟忠仗义执言，在官家面前替他请功，他也没有大展身手的机会。
这壮汉面容憔悴，身上的铁甲也破破烂烂，留着刀劈火烤的痕迹。
“胜哥儿，弟兄们快挺不住了，若不再找些粮食和栖身之所，只怕今夜又有不少兄弟会被冻死。”
一时间，白雾缭绕。
“弟兄们！”
目送麻舒窈走进阁楼中，他这才转身出了小院。
就在这时，一声焦急的呼喊在人群中响起。
麻舒窈咬了咬唇，踮起脚尖，主动在他脸上印了一下。
细细想来，只觉一股寒气顺着尾椎骨直冲大脑，原本就寒冷的身子，更是如坠冰窖。
只见一名瘦弱的青年晕倒在厚厚的积雪中，任凭身边的人如何呼喊，都没有任何反应。
时至今日，战功赫赫的杨惟忠，只是个正七品的武略大夫。
数千禁军，竟被几百方腊反贼追着杀，离谱至极。
北地暴动后，高托山看准时机，在李黑虎的资助下，起兵造反，最巅峰时聚众五十万，攻占三州八县之地。
只是谁都没有看到，潜藏在他眼底的忧虑。
整个军营笼罩在一股紧张的气氛中，彷佛连走路慢一些，都是一种罪过。
杨惟忠沉声道：“宣！”
哗啦！
何其可悲！
“夫君，你多保重。”
吕大章这时把心一横，咬牙道：“胜哥儿，不如咱们南下，投了李黑虎罢。”
甚至于一些士兵，已经开始幻想起到了济南府后的惬意日子。
一名身着铁甲的中年汉子哈着雾气，出声劝道。
如今眼看着走投无路了，而黑山寨的人却在济南府吃香喝辣，不免起了归附的心思。
说话之人名唤吕大章，乃是高托山的表叔，亦是他当匪寇时的左膀右臂。
感受着大手上传来的温暖，麻舒窈眼中闪过一抹羞意，郑重的点了点头。
这段时日，可把他憋屈坏了。
方腊是如此，高托山同样如此。
现在看来，是自己中计了。
这声爆喝，顿时引得不少人的注意，一个个抬起头，将目光投向他。
“黑山李天王，想必你们都听过他的大名，乃是俺的结拜兄弟。如今，他占了济南府，日子过的潇洒。俺准备去投奔他，弟兄们且再咬牙忍一忍，待到了济南府，有酒有肉，有暖和的房子住。”
放下水壶，他从地面抓起一把雪沫塞进口中，大口咀嚼。
十万西军铺开，如同一张大网，不断赶着他们走。
二十岁后，杨惟忠回到大宋保疆卫国。
……
原本四仰八叉瘫坐在地上的士兵们，纷纷互相搀扶着站起身。
“出发！”
只是随着西军的到来，曾经的一切辉煌都化为泡影。
最初的五十万大军，到了如今，死的死，散的散，如今只剩下不到十万人。
军营中，校场上传来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呼喊。
斥候高声应道。
韩桢笑着点了点头，迈步走出书房。
在这样天寒地冻的环境里，一旦陷入昏迷，很难活下去。
那颗枝繁叶茂的大槐树，已变得枯黄，枯叶在寒风中带着旋儿，缓缓飘落。
当初还没造反时，黑山寨就派人与他们联系过，并且还资助了不少兵器辎重，两家关系还算不错。
宋徽宗大怒，再度将其贬官。
被高托山这么一提醒，他才惊觉，好几次西军明明已经咬住了他们，却又生生的止住了。
杨惟忠却无喜色，叹了口气道：“西夏最近蠢蠢欲动，边路又不太平了。早些平定反贼，也好早些回去。”
杨惟忠摇摇头，正色道：“张叔夜此人允文允武，绝非庸才，连他都数次大败，可见黑山贼与寻常反贼不同。”
……
一条胳膊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隐隐有血迹透出。
杨惟忠摆摆手。
“嚯！哈！”
高托山大手一挥，颇有些意气风发的味道。
杨惟忠提醒道：“张迪与高托山乃是乌合之众，不必在意，但黑山贼却不容小觑。”
可问题是，高托山根本就不跟他们打，带着几十万人不断在太行山里躲猫猫，让人心头窝火。
杨惟忠深受皇恩，上疏言当立帝子登基，被皇太后驳斥。
一路来到后宅小院，就见麻舒窈一个人静静坐在秋千上。
忽地，高托山大喊一声。
宋真宗咸平二年，康保裔兵败高阳关，遭辽军俘虏，咸平四年降辽，受封昭顺军节度使，为了不波及远在赵宋的家人，康保裔改姓为杨，辽圣宗赐萧氏女于保裔为妻，育有二子。
……
韩桢叮嘱道：“天气冷，进去罢。”
继续留在太行山，这十万残兵，用不了多久就会四散溃逃。
随着这道命令一层层传递下去，身后的数万人也顾不得地面厚厚的白雪，纷纷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俺算看出来了，姓梁的这是把咱们当羊赶。”吕大章啐了一口，恨恨的说道。
周围的士兵神色麻木，机械般的大口嚼着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