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张叔夜听着还不错。
韩贼不得建元称帝,归还应天府,包括接受和亲等等。
可听着听着,便有些不对劲了,到最后脸色无比难看。
两百五十万石粮食,八万匹绢,十万两银,此外那些被俘将领,还需用钱财赎回,每个二十万贯。
如此屈辱之事,比之檀渊之盟更甚。
李邦彦该死!
最令他心寒的是,不管是宋徽宗还是蔡京父子,竟对和谈内容非常满意。
念及此处,张叔夜起身道:“陛下,朝廷向反贼赔偿,乃亘古未有之事。李邦彦身居高位,竟不思报国,签下如此丧师辱国的条款。臣请陛下,治罪李邦彦!”
宋徽宗心下不喜,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收敛。
治罪李邦彦,岂不是打他自己的脸?
蔡攸见了,立刻出口帮宋徽宗解围道:“张龙图需知此乃缓兵之计,些许钱粮而已,若能让反贼止戈,给了又何妨。只待西军一至,新军操练,届时陛下厉兵秣马,定能一举平定韩贼。”
宋徽宗点头附和道:“不错,朕就是这个意思。”
“是臣孟浪了。”
张叔夜心中悲凉,躬身致歉。
缓兵之计,好一个缓兵之计。
那韩贼只占青州一地,能有多少兵源,多少粮草,多少火器?
连番大战下来,必是人疲马乏,不趁机猛攻,竟还主动和谈,送上钱粮。
这哪是什么缓兵之计,这分明是养虎为患。
但这些话,他也只敢埋在心里,陛下已对他生怨,说再多,陛下也听不进去。
听到张叔夜主动认错,宋徽宗面色缓和了不少,转头看向蔡京,问道:“粮食倒还好,但这八万匹绢与十万银,朝廷困顿,实在拿不出来。”
钱,其实宋徽宗有,而且还不少。
毕竟去岁夏末,王黼才帮他捞了几千万贯的丁身钱。
但这是他的钱,岂会拿出来。
蔡京毕竟帮他捞了这么多年的钱,捞钱的法子已是信手拈来。
只见他捋了捋稀疏的胡须,沉吟道:“朝廷困顿,百姓自当尽心。京师百姓百万之众,且各个富庶,可向全城征收和谈钱。一人一贯,便可凑足赔偿。”
“嗯,此法可行。”
宋徽宗目光落在蔡攸身上,吩咐道:“和谈钱之事,便交由蔡卿操办。”
“臣领命!”
蔡攸拱手应道。
张叔夜张了张口,最后却只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又闲聊了几句,宋徽宗拍拍屁股走了。
如今和谈了,韩贼也罢兵了,他也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翌日。
宋徽宗一觉睡到正午时分,用过膳后,遣人将赵富金唤来。
赵富金面带疑惑:“爹爹唤我何事?”
看着眼前这个亭亭玉立,如似玉的女儿,宋徽宗笑道:“为父替你挑选了一个夫君。”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凭爹爹做主。”
赵富金眼中闪过一抹羞意,螓首微垂。
宋徽宗说道:“爹爹替你挑选的夫君,便是那青州韩桢。”
啊?
赵富金心头一惊,关于韩桢的传言,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中。
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豹面虎口,满嘴利齿,喜吃貌美女子……
尽管她知道传言当不得真,可对于一个从未见过之人,下意识的会联想到那些传言。
见女儿小脸煞白,宋徽宗打起了感情牌:“为父也舍不得伱远嫁,每每见到你,为父便会想起你那娘亲。但那韩桢点名道姓要娶你为妻,才肯归还应天府……”
“爹爹莫要说了。”
赵富金打断了宋徽宗的话,神色坚定道:“爹爹自小便疼爱女儿,如今女儿也该报答爹爹了。”
她这般懂事,反倒让宋徽宗心里生出了一丝负罪感,语气感动道:“乖囡,你此去山东,莫要惹那韩桢生气。多哄哄他,说些爹爹的好话。”
一句乖囡,惹得赵富金泪眼婆娑,点头道:“嗯,女儿省的。等与他成婚后,女儿定会劝他莫要造反,归顺爹爹,当个好驸马,好臣子。”
宋徽宗听的心怒放,大喜道:“不愧是爹爹的好女儿!”
一番安抚后,赵富金心情平复了一些。
宋徽宗叮嘱道:“过两日你便要去山东了,趁着有空闲,去与相熟的哥儿姐儿道个别。”
“女儿先行告退。”
赵富金行了个万福,转身离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