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灰色的烟花肆意绽放,俄顷间铺满整个天穹,虽无彩虹之斑斓,却有瀚海之壮阔。
另有灰色的喷泉星罗棋布,涌出的泉水汇聚成灰色的洋流,纵情冲刷着血巫祖地内的残垣断壁,将那些血色的建筑外墙,全都染上令人颤栗的死亡色彩。
“权柄之柱!那是权柄之柱!人族冠位的证道象征!”
祖地最下层的避难空间,饱受战斗余波摧残的天幕,终于被掀开一角。
煌煌气息灌溉,蜷缩一团的避难者们,不自觉睁大双眼,骇然地仰视着看不到尽头的灰光神柱。
“噗通!”
夜隐跪倒在地,某种无法抵抗的威压,瞬间盖在他的灵魂上。
他没有恐惧,短暂的惊疑后,兴奋之色犹如决堤的洪水,浩浩荡荡,向着四肢百骸发起冲锋。
“同源的气息……同源的血脉……”
“不是敌人……这是我夜氏的冠位……族群中有人成就了冠位……是谁?祂是谁?!”
狂热、崇拜,轻而易举击溃平静,口干舌燥的夜隐,只觉得挥汗如雨,澎湃的心情夺眶而出。
“咔擦!”
一道硕大无朋的灰色闪电砸落,苍穹之上,莫名多出第四把镰刀。
它没有锃亮的金属色泽,只有尘垢般的古朴。
但它太不一般了,轻轻晃动,便可遮盖紫色的冥月光辉,随意舞动,连时间也要为之让步,所置身的空间内万物皆静,全都以它唯命是从。
“哗啦啦!!!”
如狂风凌厉,又如怒海激荡。
死神镰刀落在一人的肩头,握在祂的右手掌心,完美贴合。
那人……看不清五官,看不清面庞。
但那高挑修长的身材,还有那荡漾开来的灰色长发,不出意外,绝对是一个丰神俊逸的奇男子。
“冠位……腹中死神?”
大抵是夜天子的力量,依然附着灵魂。
夜寒君的目光勉强能穿越千万重灰光,窥探到隐秘世界的一缕痕迹。
夜释天竟然恢复了人类之躯!
而他的样貌,和族中祀堂内的家族守护者雕像,至少有七成的相似!
剩下的那些突兀,全然也都是摆脱凡人的既视感,有如鸿衣羽裳的仙人,仙风道骨,鸾姿凤态,已经返本还源,化腐朽为神奇。
“恭贺夜氏族长。”
三咒鬼僧·圆刽,头颅压得更低。
“恭贺夜氏族长。”
血巫神女在巫血璐的带领下,拭干眼泪,齐刷刷参拜。
“竟然真的能成……”
夜天子直视夜释天,一声惊叹,喉咙里仿佛有烈焰燃烧:
“死亡的权柄……和夜修罗之间有些神似……”
“但你的气息太纯粹了,摒弃了黑暗、血腥、恶魔……连杀意也感知不到,唯有深不见底的冰冷……”
夜寒君附和着颔首。
纯粹的封神遗脉,一旦成长到伪神的境界,再有合适的神格注入,完全可以重现血脉源头的神话形态。
但冠位不一样,始祖在前,后人不可能重现权柄一致的“修罗王”,必须另辟蹊径。
这也是为什么,人族的冠位会比封神之胎稀少。
邪神·萨鲁斯绝对超乎想象的可怕,竟能提供未卜先知的升冠仪式,在所有的封神之胎中,祂很可能是拔尖的存在,说不定也涉及天道那边的隐秘。
“始祖之兵,可还有一战之力?”夜释天发声道。
“我有残器支撑,灵魂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夜天子道。
“那好。”
夜释天淡声嘱托道:
“圆刽,你以七咒鬼僧的尸指欺瞒天机,无论是光巫神的陨落,还是我证道升冠,外界无法第一时间捕获。”
“趁此时机,调动尸指中的“空”咒,目的地——无日城。”
“谨遵死神之令!”
三咒鬼僧的投影消失在祖墓,而他伫立在血巫祖地外的真身,立即拨动地心深处的手指,改变其中的术式。
“小丑皇亲征,红尘深渊倾巢而出,祖地危在旦夕。”
“寒君,为吾子,此刻有何感想?”
夜释天不可名状的灰色瞳仁,锁死夜寒君的重瞳。
夜寒君缓缓从跪拜的姿势起身,挺胸抬头,咬钉嚼铁:
“辱人者,人恒辱之。”
“欺人者,人恒欺之。”
“光巫神已死,云海的高端战力尽数斩灭,接下来轮到红尘深渊,仅此而已。”
“嗡嗡嗡——”
大地震动起来,空间荡起波纹。
夜释天不为所动,静静的看着夜寒君,深邃的目光,完全不清楚祂的心里在想什么。
噤若寒蝉的一分钟,一共有五道牵引光束,分别缠绕夜释天、伯特纳尔、巫血璐、夜寒君、夜流萤的腰身。
随着他们的身体变得朦胧虚幻,三咒鬼僧的投影再次出现,双臂抱胸,隆重行礼:
“尊敬的夜之新祖,承载冠位与多个封神级别的力量,尸指的能量即将亏空,老僧将代守血巫祖地,等候诸君的凯旋。”
“唰——”
五个人影完全消失,祖墓内充满压迫性的上位者气息,一散再散。
而那根象征权柄的灰色神柱,也如昙花一现,彻底隐没于虚无深处。
……
……
冥灯深渊,无日城。
护族大阵早就超频开启,至少有四十尊至圣级别的守护圣灵,驻守通天石柱,轮替着为阵法补充能源。
然,横压在城池上空的五彩神殿,符文跃动,霞光交错,不断扫落彩虹光束,集中性的对准一点。
“噗——噗噗噗!!”
腐蚀的声音不绝于耳,少顷之间,必然有一个乃至多个守护圣灵口吐鲜血,跌落石柱,狼狈地栽倒在地上。
每逢这时,立即有相应数量的守护圣灵,爬上石柱,坐镇原本的位置,全力维持阵法的运转。
“不行……这是望梅止渴,聊以***,无以破局!”
“夜氏的族长在哪里?若是有威胁小丑皇的至宝,再不打出,等到大阵破开,说什么都晚了!”
外城,中央祭坛,蛇发女妖大声叫嚷,心中的慌乱与恐惧掩盖不住。
她在竭力寻找目之所及的最强者,可那些强者要么不理她,要么冷冷的瞪上一眼,漠不关心,置之不理。
“安静!”
终于,蛇发女妖的尖啸,引来夜氏圣人的注意。
有一人淡淡开口,登时,蛇发女妖的嘴巴被一根布满铁锈的金针缝了起来,呜呜呜再也说不了话。
“恐惧,只会让你接近死亡。”
“越是重要的时刻,越要学会放宽心态。”
祭坛前端,一排排黑袍人影席地而坐,均是统一的家族服饰,无一例外。
有心人若是仔细观察,不难发现,有资格坐在最后一排的人,居然也是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大长老。
越往前,他们的面容不一定苍老,但隐隐约约散发的气场,必然强横得可怕。
而第一排,契约“妇()
鱼”的夜舒、契约“轰天炮车”的夜千墨,居然只有坐在边缘的资格。
夜天鸣、夜柔风,都有至圣大成的契约眷灵,却也只能稍稍靠近中轴,距离主座还有一段距离。
“夜英,护族大阵濒临破裂,准备执行下一个计划吧。”
有一白发老者重重一叹,万端的感慨拨动旁观者的心弦,叫人下意识绷紧情绪,片刻不敢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