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那边可以行动了。江鹤轩发出这条消息。
刚到地下车库的傅云洲扫过消息。
副驾驶座的程易修搭着车窗瞧了眼,开腔嘲讽:“呦,三百万美元打头的布加迪威龙。”说的是陆节的车。”
“哥,你信不信,我拿我的摩托去撞,照样坏。”程易修龇牙咧嘴地冲兄长露出微笑,食指套着钥匙圈。
“把握好监控。”傅云洲嘱咐。
程易修咧嘴一笑。“明白。”
他开门下车,身影逐渐消失在傅云洲的视线,身姿笔挺,无忧无虑。
傅云洲看着弟弟越走越远,终于卸下重担似的,长吁一口气。
手机里,紧挨江鹤轩消息的,是一条来自父亲管家的信息。
——少爷,凡事都有代价。
与季文然一起,跟前来赴宴的宾客打过照面,辛桐低头重新核对时间。
两个半小时。
“怎么了?”季文然在她耳边小声询问。
“还没消息……有点担心。”
纵使辛桐隐去了江鹤轩的姓名,季文然还是忍不住皱眉。
“结束之后去度假吗?”他问。
辛桐见鬼似的瞪大眼睛,“不上班?”
“无所谓。”季文然握住她的手。
要是你能一直这么温柔就好了,辛桐哀叹。
在她印象里,给小公主当女婢如此久,他只说过两次不用上班。一次是现在,另一次是最开始年会被杀,他帮自己叫到回家的车,并说——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正当季文然预备再说些什么时,江鹤轩传来的短信抑制了他的话。
往你那边来了。
“文然,可以帮我问问有什么吃的能打包带走吗?”辛桐道。“我们可以收尾了。”
不过十来分钟,收拾好自己的两人再次出现。
陆青杏主动走到辛桐面前,渴望自己精致的美貌能让这个粗鲁的女人低头。
“你说,我要是把这杯酒泼在自己身上,别人会不会认为是你泼的?”她微微挑眉,浓密的卷发下藏着玫瑰色的吻痕。
被滋润过的女人底气足上不少。
辛桐笑了下,没放在心上。
证据已经到手,不必多生事端。
何况,她懂陆小姐这种女孩儿——天生渴望吸引别人注意力,又被家里娇纵惯了,从未吃过苦,平生遭遇的最大的灾难是被爷爷赶到法国留学,八百万在她眼里同八百块无差。
陆青杏拿酒杯的手紧了紧。
“真不知道你哪来的傲气,”她吃吃笑着,“全燕城都知道你是什么出身,心高气傲小心吃亏。”
辛桐的面色沉下来。
她凭生最忌讳的便是提自己父母。
“也对,你当然不在乎……你爸可是个杀人犯,最让人看不起的毒贩子。”陆青杏柔声道。她终于抓到了辛桐弱点,自然不会放过。“而你妈是个娼妓,天生的婊子,死了丈夫立刻出来卖……没准你是傅常修的孩子,你妈背着你爸跟人偷情生下来的私生——”
陆青杏话音未落,辛桐顺手抄过离自己最近的高脚杯,往餐桌一砸。为了营造晶莹剔透感觉的高档酒杯有着轻薄如蝉翼的上半截,被辛桐用力砸碎,撞出尖锐的玻璃尖。
她因为愤怒带来的冷静,动作很快。右手让高脚杯变成凶器,左手拽住陆青杏的卷发,右脚朝对方的膝盖踢去,一击就让穿着七厘米高跟硬装大人的小姑娘崴脚,软塌塌地跌倒。
这就是辛桐不穿高跟鞋的原因。
方便打架。
她硬扯着对方的头发,身子压过去,膝盖抵在陆青杏柔软的腹部。见她尖叫着意图逃脱,辛桐面无表情地攥住她脑顶的头发,往地面连撞两下,发出咚咚两声闷响。
没人料到这位温雅的小姐会在一瞬间变成暴徒。
“陆先生,我现在的情绪非常不稳定。”她面无表情地开口,制止意图冲上来的男人,声音不带一丝抖。“你要敢上前半步,我就把你妹妹的眼睛挖出来。上前一步,就把玻璃尖扎进她气管!”
她太久没有享受到这种不顾一切的快感,上一回,还是小学拿圆规往那个女童脸上怼。
“现在玻璃尖就离她喉咙这么近,你叫谁来也没用。”辛桐继续说。
她没有表情,看不出愤懑,只有一双骇人的双眸。
如同即将迎来风暴的大海,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我哥、我哥不会放过……不会放过你的。”陆青杏说得断断续续,眼泪糊掉面上的妆。
辛桐微微一笑。“陆小姐,你以为我过得是什么生活?会舍不得用我的命换你的?”
“你已经十八岁了,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她的口气如同在谈家常,手中的玻璃尖划在细嫩的脖颈划过,割出一道渗血的细痕。“我也不是十几年前的小姑娘了。”——那个等在办公室什么都做不了的小姑娘,最后被人拖拽着狼狈离开。
在这一瞬,周遭的来客里有人想起来辛桐的另一个身份。
她姓辛,是早已死去的,辛淮飞的女儿。
那个男人曾经带人马在新安设宴,压一把枪在桌上,睥睨四方地告诫这群南下意图结盟的政客。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来头,但都请记住,这是我辛淮飞的场子……我今天带来多少姑娘来陪酒,就要带多少回去!少一个……你们,我毙一个!”
辛桐直直看着她,轻笑一下,厌倦似的扔掉碎玻璃。她起身,如释重负地掸手,环顾一圈,眼神最终望向陆节,可又好像透过他在看别的东西。
她砰得一下打碎他们虚伪的得体,却又什么都没做地起身,满脸漠然。
“把她带去警局。”陆节按捺住自己掌掴这个女人的冲动,不想弄脏自己的手。
话音刚落,另一个声音从门关传来。
男人姗姗来迟,却恰到好处。
“陆先生,辛桐是我傅云洲的妹妹,”傅云洲风衣未脱,径直走入,“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可能,也不需要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