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又美又蠢的女人在她的世界彻底消失,可辛桐并没有因为摆脱她而感觉轻松。
打开卧室门,季文然正缩在被窝里,他听到外头的动静,如同感知到雪融的白狐狸,悄悄探出一个脑袋,头发乱糟糟的。
辛桐顺手抽了把椅子给傅云洲坐,自己蹲到季文然面前。“杂志。”
“你放工作室。”季文然闷闷地说。
辛桐点点头,轻车熟路地打开工作室的门。
又回到了这里。
地上杂乱无章的画,挂着的面目不明的女人,桌上木调的香水。
一定有什么被忽略了,辛桐想着,小心翼翼地翻看季文然随处乱放的稿件,一边看一边寻找参照物记住原先方位。
炭笔描绘的草图散落一地,压根寻不出这些图案之间有一丝一毫的关联。
非要说……这人比较喜欢画哺乳类动物?
在一摞画纸的掩藏下,辛桐翻出为数不多的几张人像,这时一张画作引起了她的注意。
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小男孩在公园的沙地里堆城堡。女人只有背影,长发垂落,与她相对而坐的男孩面朝看画人,目光好似能透过这张薄纸。
辛桐举起这张画和墙上那些潦草的身形对比,直觉告诉她,这些应该是同一个人。
那么不出意外,男孩应当是季文然。
既然如此,画上的女人是谁?季文然的母亲?远方亲戚?又或是某个带过他的保姆?辛桐思忖着,将稿纸归回原位。
推开卧室门,傅云洲正与季文然聊天,他见辛桐来,起身让她坐下,自己出门再搬一张椅子。
季文然活脱脱是活在高塔的公主。独自住郊区且宅,爱干净但东西乱丢,整洁度指望一周来一次的钟点工。当你指责他东西乱扔不爱卫生时,他会抬着下巴反驳“干净指的是东西不脏,这跟放在哪里没关系!”
面对这样的家伙,就算是傅云洲也要动身自己去搬椅子。
辛桐看着季文然裹紧小被子的懵逼模样,调侃道:“别告诉我是因为去夜店被冷风吹的。”
“不然呢……”季文然抬起下巴,眼角红红地看她一眼,又缩回被窝。“你走后我酒上头了……坐花坛里吹冷风。”
“我喝了四瓶半才醉,你七杯就上头啦。”
“要你管。”季文然鼻音浓重。“不是你我会喝那七杯吗?都是你的错!”
辛桐努力冷着脸反驳他。“没有你,我都不会喝那四瓶,全是你的错才对。”
季文然鼓起嘴,果然背过身不理这个强词夺理、牙尖嘴利的女人。“哼。”
辛桐一个没忍住笑出声。
“要我帮你拿东西来吗?”她问,潜台词是问他要不要玩具熊。
季文然缩在被子底下叽叽咕咕地滚了两圈,才传来一声:“要熊……影音室里。”他的嗓音突然变得温柔,像是狐狸终于愿意把毛茸茸的大尾巴贡献出来给人撸了。他说完,翻身打了个哈欠,感冒药带来的困意席卷全身。
他不清楚自己何时睡着,辛桐和傅云洲又是何时离开,只知道一觉醒来,身边塞着自己的玩具熊。
床头柜放着手写的纸条——帮你在电饭锅里炖了汤,能直接喝。
他拖着熊赤脚下楼,并不冷,每层楼的中央空调都在她走前被打开,此时不论他走到那儿都是暖融融的。
惨白的顶灯照在他病弱的躯壳,仿若无暇的瓷器……他是全然易碎的莹白。除了赤脚落在木地板上的细碎脚步声,这座僻静的别墅只剩下空调暖气的嗡鸣。
季文然一路走到工作室门口,拧开房门,好像打开一个崭新的世界。
他抱着熊翻看自己散落一地的画稿,突然捏起那张被辛桐仔仔细细研究过的画稿。
那个男孩。
以及那个只有背影的女人。
“你回来找我了吗?”他抱着熊,声音细不可闻。“求求你,快点回来找我吧……”
(垃圾网络,这章发了二十分钟才发上去)
(关于昨天那章进度是不是过快这件事,我要承担一定的责任。仔细想了想,应该是在进入d时空前的部分没写好。如果从码字人的角度,傅总从桐妹正式发育后目的就不纯,他的举动很早就超出了兄妹范畴。但从十六到二十三是极为漫长的时光,从某一方面讲,可能又不具有强烈预谋性。非常抱歉昨天的更新造成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