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辛桐点头,露出一丝戏谑的笑。“但都一样容易秃啊。”
俗话说的好,十个教授九个秃,八个博士七个疏。江鹤轩注定要在秃头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那你可要好好珍惜现在的我。”江鹤轩也笑。“头发这种事听天由命。”
他看了眼时间,道:“先去奶茶店坐会儿,然后我带你去吃晚饭。”
辛桐瞥了他一眼说:“之前还说我胃不好不许喝奶茶,现在又给我买,你精分啊。”
“只准在我眼皮子底下喝。”江鹤轩刮了下她的鼻子。“我盯着你,你才准喝。”
辛桐退开小半步,别过脸。“你管得太多了。”
江鹤轩还未放下的手顿了顿,略微僵硬地缓缓握拳,垂落身侧。
“你要是能控制住我就不管。一下又说自己胖,一下又说胃疼,跟个小孩一样。”他微笑,声音轻轻的为自己开脱。“等你什么时候能照顾好自己了再说。”
“我过得挺好的。”辛桐嘀嘀咕咕。
江鹤轩按住她的肩,俯身在她耳畔说。“我说了算。”
辛桐抿唇,也没说什么。
晚饭她被江鹤轩带到一家法式餐厅,说是庆祝出院。四周墙上镶嵌着琉璃壁灯,暖黄的光从花朵状的灯罩内泄出,带了点晶红,朦朦胧胧的,倒有点电视剧里的民国情调。还未落座,辛桐的注意力就被大堂中陈列的盘子吸引走了,她止不住地停下脚步多瞟了几眼,瞧见小标签上写着:1960年的玫瑰斗方。
透过镂空的槅门,她意外地瞧见了两个熟悉的面孔——萧晓鹿和徐优白。
巧了。
不过现在的萧晓鹿还不认识自己,而徐优白对她的印象应该还停留在季文然身边新来的助理兼某个被程易修撞到的倒霉蛋。
萧晓鹿抬头,也瞧见了辛桐。
她垂下眼,拿着银勺在徐优白敲了下,偷偷摸摸地说:“你后面那个是不是季文然的新助理?”
徐优白刚想转头,又被萧晓鹿一句话拧了回来。
“哎呀,你别回头,要被发现了。”
徐优白困惑地挠头,不懂她究竟是想让自己回头还是不让自己回头。
萧晓鹿自顾自地嘀咕着:“肯定是她,我没看错。”
她捏着勺柄思索片刻,又突然说:“你说,要是把她调给傅云洲,怎么样?”
徐优白听闻,大白鹅似的探出脑袋,脖子前倾,又搞不明白自家小女友怎么突然关心起傅总的助理安排了。
“我不是想给你放假嘛,傅云洲身边就你一个太不方便。”萧晓鹿说,“能在季文然身边干活应该蛮厉害的,然后又有男友……我觉得合适。”
助理哪里是996,助理那得是007。徐优白二十四小时没歇,萧晓鹿却闲的发慌,她虽然脸皮厚,但也不想一天到晚都在傅云洲的办公室谈恋爱。
“我问问季文然吧,看看他怎么想。他同意就没问题。”萧晓鹿补充。
徐优白顿了顿,两只眼睛闪烁着求知欲。“为什么不用问傅总?”
“他要敢不同意我就冲到他爸面前绑着他结婚。”萧晓鹿努努嘴,理直气壮地说。“到时候你直接辞职,我拿他的钱养你绝对美滋滋。”她和傅云洲的婚约从未对徐优白隐瞒,拿出来当个日常互损的笑料倒还不错。
落座用餐的辛桐还不知道萧晓鹿已经认出自己。酒足饭饱后的她低头默默吮着杯中的冰葡萄酒,鬓角的碎发贴着面颊。
江鹤轩看着她,问:“对了,讲座怎么样?”
“蛮好的。”
“你的嘴里没有不好,也没有好。”江鹤轩说。“只有蛮好和挺好。”
辛桐诧异地看着他,双眼含着雾气似的。“是挺好的啊。”
“讲了什么。”江鹤轩毫无痕迹地退了一步,给辛桐留出诉说的话头。他不想听“不错”或者“挺好”这样无关痛痒的形容词,他想知道她看了什么,听了什么,心里又在想什么……全部都想知道。
“家庭教育对人的影响……还有罪犯不可貌相,”辛桐笑笑,“说一个人的成长不可逆,很多人要花一辈子去弥补童年。”
她说着,突然顿了顿,继而用轻快的语调泄露出一丝心底的声音。“没准某天你会发疯,然后突然杀了我。”
辛桐说这话时,白瓷盘上的刀叉在灯光下闪烁着细碎的亮斑。
江鹤轩笑着摇头,“瞎想什么呢。”
辛桐只是笑。她端起酒杯去看,蒙着淡淡冰雾的玻璃杯和淡金色白葡萄酒聚在一起,像是云雾裹着清晨的阳光。双颊泛起酒后的酡红,在暗哑的光中逐渐晕染开来,最后连耳垂都成了淡粉色。
“鹤轩……有一天你会杀了我。”酒液下肚,她全然放松似的,吃吃笑起来,成了一朵松松散散的花儿,稍微一碰就会噗噗地掉花瓣。“未来的事谁知道呢?”
江鹤轩起身,探过去,温吞地吻着她的鬓角,轻缓地说:“小桐,你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