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打瞌睡的徐优白一个激灵,“哦,好的,我会的!”
待傅云洲走后,徐优白摸摸女友的小脑瓜,慢吞吞地对她说:“你别老是惹傅总。”
“没事儿,他不会放在心上的。”萧晓鹿摆手。“毕竟我掌握着他从小到大所有的黑历史。”
“啊?”徐优白有点难以想象傅云洲那种人会有黑历史。
他怎么看都像是斯文败类类型的大魔王,严格、雷厉风行、永不出错。
提到傅云洲的黑历史,萧晓鹿立马来劲儿了。
她咧嘴笑着拽住徐优白的胳膊,压低声音道:“我和你说,以前傅云洲有次上学校的元旦晚会,不知道系统抽了什么风,突然开始放给我一个吻,就那首歌,晓得吧。给我一个吻,可以不可以……飞吻也没关系,我一样心感激,”萧晓鹿说着,哼了几句,“然后傅云洲居然在台上跟着唱完了所有,从头到尾!你能想象吗?那场面绝了。”
“可他妈精彩!那个录像现在还存在我电脑里!”
……
辛桐躲在阶梯教室中后方,摊开笔记本。
此次前来的是位公安大学的女教授,主攻犯罪心理学。她双鬓斑白,面容和蔼,身穿黑缎面的夹棉袄,黑裤,足登一双绒布鞋,俨然是个邻居大娘。当她开口说话时,骨子里的老一辈读书人的气质才缓缓溢出,荡漾开来。
简单地自我介绍后,教授徐徐地向学生们分享自己的办案经历。
辛桐细细碎碎地听着,手边是那张写有关系网的白纸。
“其实很多时候犯罪人不像是我们想的那样,虎背熊腰的。”教授说。“我记得第一个办的案件,是个十六岁的小男生,抢劫犯,但看上去很腼腆。结果看守所的跟我说别看他小,实际上他是团伙里的头子,专门拿大马刀砍过路的司机。那时候农村也没什么监控,为了逮住他确实废了不少心思。”
“我也遇到过年纪大的。印象比较深的是01年的一个案子,可能那时候你们还没出生……”
她话音刚落,底下就传来学生七嘴八舌地应和,有的说没出生,有的说出生了。
教授侧耳聆听几秒后,才夺回话语权,“这里有00年的是吧,那有的是出生了……01年打黑除恶,抓了一大批那种黑社会。在你们心里黑社会老大是不是那种大花臂,然后拿个砍刀,凶神恶煞的。我告诉你们,那人还真不是这样。一个二十多岁、叁十不到的男人,长得真的帅,按你们小年轻的话说应该是那什么,我可以,是吧……”
底下的学生们顿时笑作一团。
教授也笑,笑完后说:“他成家了。老婆跟电影明星似的,也很漂亮。生了个女儿,才四五岁。他对老婆很好,也很疼爱女儿,走访的时候街坊都说这人很好。就这么个人啊,贩毒、然后杀人……看外表根本想不到。”
“送去枪毙前,家属要来见最后一面,就哭啊,和老婆抱头痛哭。然后跪在老婆面前磕头,说对不起她,求她一定把女儿抚养成人。我当时在旁边,说心里话是有点不忍心……你说人干什么不好,偏偏干这个。”她说完,长叹。
教室渐渐沉寂,一百多人的呼吸声在大会堂里汇聚,成为唯一的声响。
“现在很多人在网上骂我,说我成天给罪犯开脱。其实真不是这样。”教授说。“很多人不会关心那些罪犯为什么动手,就喊死刑。不过法官定了死刑就是死刑,这没什么好讲,我们也必须要给无辜的受害人一个交代。我只是说剖析罪犯的过往经历蛮重要……我再给大家讲一个案例。”
“有一家,父母生了一儿一女,家庭温馨,然后儿子又生了两个孙子,相当于叁代同堂了。结果就突然,一夜之间,一家六口……都被儿子干掉了。他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却在一个时间段不可逆的……”她顿了顿,缓了口气继续说,“有一个行为很奇怪,就他把他姐姐的手指头拿刀……”教授说着,拿手比了个砍杀的姿势。
“一般情况下第一次杀人是很紧张的,还是一次性这么多条性命。后来才审讯时才说,哦,他以前被关在地下室练琴。其实他的这个行为和那个情绪其实相关。一个人之所以成为现在这样,除去身上的基因,也和他的经历、受过的教育有关。大家都知道这些案件不必有普遍性,是个极端案件,但人们不知道它为什么发生。”
“而我们要研究为什么会这样?是什么导致的?是社会方面有所缺乏还是家庭方面给予不够。我常常说一个孩子除去学校教育,家庭教育也很重要。将来在座的都要当父母,生孩子前一定要想好,当一个称职的家长,不然容易造成悲剧,害了别人,也害自己。”
“我们不会原谅任何一个犯罪事实,但会尽可能在犯罪发生前阻止它。”
“只有认识黑暗,才能触碰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