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轩当助教的学校要来一个公安大学的教授开关于犯罪心理学的讲座,就在明天。
“你明天有课就别接了 我直接乘车去。”辛桐补充。
江鹤轩点头。“那我送你回家。”
回到租赁的公寓,辛桐打开冰箱找食材,开始做午餐。两人坐在小餐桌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吃着挂面和炒熟的卷心菜。
直到江鹤轩谈到程易修,辛桐才想要终止,找借口说自己困了把他打发走,洗完澡倒在床上,居然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醒来已是天黑。
一轮深秋的清月升过远处高楼的尖顶,在丛林般的都市中留不下半点月影,只有被橙黄路灯照明的高速公路上急促地闪过各个型号汽车奔驰的黑影。她摁下床头柜上方的开关,屋内一下敞亮起来。顶灯照着她雪般的肌肤,宛如博物馆里落下一束光照明了南宋的白瓷。
辛桐怏怏地从冰箱里拿了两片全麦面包,坐到餐桌边,就着兑了勺蜂蜜的白开水吃下。中饭的锅和碗筷仍浸在洗完台没清理。入睡前将洗澡换下的衣物塞进小阳台上的洗衣机,现在被搅干了,待在里头,还没被挂好。
她讨厌这种琐碎的感觉,流浪狗似的,要应付一堆乱七八糟的事,要为怎么填饱自己的肚子烦心。垃圾会生虫,衣物会发霉,不能撒手不管……明天还有讲座要去。
想到讲座,辛桐头脑一眩晕,想起一个细节。
她记得自己跟江鹤轩说想去讲座的理由是:她三个月前疑似被跟踪。
这事在a、b时空都发生过。那时的辛桐还没找到工作,每天在各个地方奔波。就在那时,她生平第一次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不是在天黑回家时尾随,而是在她到处应聘的大白天。
但仅是怀疑,后来辛桐就在朋友的介绍下去了季文然身边应聘助理,这种不舒服也随之消失,满打满算只持续了三四天。
她给自己的解释是高度紧张。
而如今已是十月末,她为什么会对江鹤轩说要为一次似是而非的跟踪去听讲座?
天底下最了解自己的只有自己。辛桐知道,自己绝不可能为三个月前的疑似跟踪而专门去听犯罪心理学的讲座——真遇险,她难道能用一次讲座听来的心理学猛然感化对方?当她释迦摩尼转世吗?
c时空的自己对江鹤轩撒谎了。
因为跟踪而去听讲座是个幌子!
想到这点,辛桐拿出手机开始找各个有可能记事的软件——日历、邮箱、微博……最终她翻出记事本两周前的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几天他让我有点不舒服……可能也有我的问题,毕竟这么多年了。
辛桐从不乱用“他”和“她”,再加上“这么多年”四字,此人肯定是指江鹤轩。
他让我有点不舒服……辛桐想着,手指敲击桌面。
江鹤轩有问题。
但秉承凶手唯一的原则,假如c时空的凶手是江鹤轩,那么a时空的凶手又是谁?
凭一条连名字都没有的短句去怀疑江鹤轩是不是太武断了?辛桐开始反思。
她抽出在b时空拿来填写犯罪嫌疑人的a4纸,提起在轮回中曾经拿过的笔,开始绘制关系图。
辛桐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中央,向外延伸出四条线,分别对应程易修、傅云洲、季文然、江鹤轩。程易修旁标注“b时空凶手”字样。
再将程易修与傅云洲连线,备注兄弟。傅云洲延伸出萧晓鹿与徐优白,再将这两人姓名旁标注上存疑的幕后推手。
季文然延伸出林昭昭,皆标注工作。
江鹤轩目前唯一可延伸的只有母亲刘佩佩。辛桐便将母亲的名字暂时添上,与自己和江鹤轩连接。
紧接着在关系图的右下角补充一份时空节点图——三个时空,两个节点,一个确定凶手。
如此一来,她截至目前所知的、可能与整个庞大谜团有关的一切,都在这薄薄的一张白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