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放刀笑了:你非我门中弟子,怎么跟他们一样叫我宗主?
我不知道该如何唤你。她的声音更低了一点,我并非江湖人,也没听过宗主的名字,只听你叫那位姑娘风符,除此之外,不晓得别的了。
风符柳眉一竖,忍不住插话:你连宗主是何人都不知道,就敢
萧放刀摆手打断,仍是温和地对许垂露道:你方才说愿意留在绝情宗,那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又有哪些规矩?
许垂露摇头。
无论是按设定还是看名字,绝情宗肯定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就是了。
但它的组织形式和江湖地位究竟如何,许垂露毫无头绪,而且朝露根本没有向她介绍背景,她只能根据自己亲眼所见做出一些基本判断这山很高,景色很美,门中设施完备,弟子数量可观。
[宿主,世界图景是逐步展开的,我无法为您介绍还没有展开的部分。]
好吧。我记性不好,请你把他们接下来说的所有说明性语言都记录下来,便于我以后查看。
[好的。]
萧放刀并不意外她的回答,眸光斜斜划向身旁的男子。
对方立刻颔首一揖,继而敛起向下撇的嘴角,侧身转向许垂露,正色道:在下水涟,姑娘也不曾听说过我的名字?
抱歉,没有。
水涟虽为男子,容貌却俊秀太过,风符皱眉时还能见娇蛮的怒气,但他蹙起眉头,竟可窥几分绛珠仙草的神韵,两靥盈愁,哀婉纤弱。
哭起来一定更好看。
可惜方才一直没机会看到正脸。
许垂露脑中甚至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萧放刀把他留在身边说不定就是因为喜欢看他哭。
[宿主,那是您的个人趣味,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癖好。]
既是这样,还请姑娘仔细听我说。他的声音亦十分动听,即使带着几分扎耳的嫌弃,也让人无法生恼。
绝情宗地处幽篁山巅,建派至今不过五载,弟子已有千人之众,足以与其它大派并立于武林。宗主萧放刀是江湖无人置喙的天下第一,绝情宗下设绝甚、绝奢、绝泰三堂,不才是绝甚堂堂主,风符乃绝泰堂堂主,至于绝奢堂因堂主之位暂悬,其下事务大都由宗主亲理。水涟的目光落在她领口绣着的金色莲瓣上,斟酌了片刻才继续,姑娘衣服上的纹样便是绝奢堂弟子所有。
短短几句介绍,许垂露心中已暗惊数次。
这两个看着不过高中生年纪的少年居然是两位堂主?这就是他们不穿校服的原因吗?
还有萧放刀,虽然她脑补的设定就是魔头妖女类型,但是天下第一未免太过了,这种反派人物的武功居然到了可以独步武林的地步,江湖该是何等乱象啊
而且,他说建派不到五年,但山上这些建筑绝不可能是近五年间才建成的,这里原本是什么地方?
究竟是水涟所述本就有所夸张,还是背后另有隐情?
[宿主,我已为您记录下了他的陈述。]
嗯,回去之后我要好好想想。
我不知道这身衣服
她是真心实意感到诧异。
姑娘既不知自己是如何进到武场,自然也不清楚这件衣裳是怎么跑到姑娘身上的。水涟微微一笑,体贴地替她作出解释,但是,若你想要将它继续留在身上,便要听清入我宗门的规矩了。
对此,许垂露已有些心理准备。
所谓规矩,无非是进易出难、管理严苛之类,饱经风霜的社畜生活已经让她可以坦然接受任何苛刻的条款了。
怕就怕绝情宗对弟子的天资体质有什么要求硬件条件强求不来,她只能留下来当个杂役。
当然,以她目前的身体素质,恐怕连杂役都无法胜任。
第一,终身不得嫁娶;第二,无论是主动离开还是被逐出宗门,都必须要留下自己在门中所得,譬如武功,譬如性命。
水涟的声音如习习东风,淙淙涓流,而这些字眼却为其楔入一根坚牢岩柱。
第三,不能觊觎《无阙谱》。
说到这三个字时,水涟的目光显然更幽深了一些。
没有武人能对这则要求无动于衷。
许垂露正在努力记忆,见他停下,试探发问:还有么?
对方面色一僵,两眉又现颦蹙之态:还?我方才所说,你都能做到么?
许垂露本想直接肯定,但又想到,若是这么快就答能,岂不是会让定这三条门槛的人觉得很没面子?
于是她稍稍回忆了一下与甲方交流的话术,委婉道:我本就无嫁人之心,第一条于我而言实非难事。至于第二条,听着似乎很吓人,不过既能要求我归还武功和性命,不是也说明绝情宗能授我武艺、予我庇佑么?
倒是第三条,我不知无阙谱到底是什么,所以不敢妄自承诺。
她认为自己的态度已谦顺诚恳至极,完全不知那张秀丽的面孔为何被她迫出了怒容。
你你莫非曾被伤了脑子?
没有,不过,不久之前的确经历过一场生死之劫。
水涟冷笑:不知道也无妨,只需记住这一点便好。
许垂露点头:如此,堂主便能允我留下了吗?
她已改口开始称堂主了。
水涟未应,似乎仍在考虑。
坐在案前的萧放刀略显倦色地打了个哈欠。
水涟目光微动,颔首道:嗯,你可以作为绝奢堂弟子留在门中,循旧路回到柴房,会有人带你去堂下弟子房,为你安排住处。
这个流程似乎有点像新生入校。
虽然她并不想重返校园生活,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是不幸中的万幸,留在绝情宗的任务大概也算完成了。
她打算朝萧放刀行个抱拳礼就离开,而在转身的一刹,她忽然感到后脊攀上了一股寒意。
那寒意从后心钻入,瞬时游进骨肉与內腑,体内似是埋进了无数冰针,只要她稍有动作,它们便会毫不留情地摧毁这具肉身。
她从未有过这种滋味整个人像是被悬在岌岌可危的针尖,连呼吸都会加大她在生死之线的摇曳。
这偷袭来得太突然,她甚至不知道是何人所为。
[是水涟。]
好家伙。
上一刻还让她自己离开,下一刻就翻脸对她下手,果然长得越漂亮的男人越不可信!
她动不了,也不敢动,只能通过心中腹诽和与朝露的交流来缓解那种恐怖威慑带来的压力。
这是什么武功,他根本没碰到我,是什么魔法攻击吗
[他应该无意伤害您,只是点了您的穴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