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也带上了死乞白赖地小松,毕竟多带这么个小孩子对言夙来说是轻若无物。
何况那男人也说小松的弟弟也被送到了黔城。
小松做错了不假,但是言茉茉还是舍不得让他见不到弟弟。特别是她一想自己都没见过自己的哥哥姐姐。
她觉得自己应该将心比心一下,不论小松之后要怎么认错、赎罪,也不能不让他找到弟弟。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多看了自家爹爹一眼,好想去找哥哥姐姐哦,可是爹爹似乎也有什么苦衷。
言怕掉马夙一点也不知道小女儿心里头的编排,将两个孩子放到那间院子对门的楼顶上,叫他们骑在屋脊上,只要不胡作非为,也不会掉下去。
至于那个男人,当然是随手丢在一边待会再处理,反正他被折了胳膊腿儿,别说跑,是爬也爬不了。
这会儿天刚见光,街道上寂静的很,然而那院子之中却是笙箫鼓乐,隐约传来嬉笑声在言夙这种耳力敏锐的人耳中,那些污言秽语也是格外清晰。
不论是现在场面还是待会儿的场面,都是不太适合给孩子看到的。
言茉茉虽然对见不到她爹大发神威而觉得遗憾,却也乖乖听话,倒是小松很是不安,他想一起去找弟弟。
可他之前的恳求似乎已经惹了言夙冷脸,他一时不敢开口,就彻底错失了良机,连言夙的背影都再看不清。
言茉茉一把揪住他的衣袖:你想干什么?你可别胡来,到时候摔了,还倒怪我爹了。
其实言茉茉平时倒也没有这么蛮横,最多也就是伶牙俐齿叫不怀好意的人时常下不来台却又无可奈何。
只是她觉得自己不该对小松太过和颜悦色,毕竟小松是干了坏事,她可不会同情坏人。可是听小松说了来龙去脉,她却又没法摁住心底的波澜。
也只好这般语气,让自己显得凶恶一些。
小松只好解释自己只是想去找找弟弟。
那里危险我爹才不带我们去,你给我乖乖在这,你弟弟要是在里头,我爹肯定能救下他。你别去了反而要添麻烦,到时候你若叫人擒住了,我爹是救你不救?
言茉茉觉得小松对自己的小胳膊腿儿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就不能像乖乖的她学习学习?
帮不上忙就不要想那些没用的,保护好自己不添乱。
其实现在的蒙蒙天光,哪怕是居高临下,其实也看不出多远去,然而言茉茉却还是不放弃,紧盯着对面的院子里。
言夙进入其中,闲庭信步犹如散步,身形却如鬼魅一般,眨眼之间就换了地方,那巡逻的护院恍然间还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也有些心中多少有些虚的,不由拉了拉身旁的同伴,疑心自己这怕不是见鬼了。
这间院子是宽阔的三进,占地十分大,大门和一进的门通通锁上,后面的院子门却是洞开,里头的鼓乐笙箫之声能传出些许,而悲惨之人的哭喊、呼叫却是根本穿不出分毫。
他们或许一开始还有些力气,或许还能借着未变声的尖锐嗓门传出一些声音,可一道道门过滤到最后,声音也是微乎其微。何况最后,他们哪里还有气力?只求速死罢了。
言夙踏进门内,正好扶住一个被踹了一脚,犹如滚地葫芦的女孩子。
约莫也不过十三四岁罢了,她已然是一脑门的血,不远处还有一个砸碎的酒杯,她的伤是怎么来,自然不言而喻。
她的头发蓬乱,衣裳也是松散、或有破碎,不论是脑袋上的伤口还是那一脚,都定然是疼的不行,然而她却只是麻木的伏在地上。
连被言夙搀扶,也没顺着力道起身。
言夙从袖中掏出一件做好了却没穿过的里衣,不论是他还是言茉茉的衣裳都以舒适为主,所以大多都是细密透气的棉布,这会儿正好扯了给她将伤口包扎上。
因为骤然出现,在席上的少爷们还都喝的醉醺醺地,亦或者沉迷快乐之中,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只看着言夙竟然温柔细致的给人包扎,他们还愣了愣。
那坐在最上头的二十郎当岁的华服少爷,终于反应过来,大喝一声:何人胆敢、忤逆少爷?不怕少爷把你
他喝了不少,说话还颇有几分含糊。
那女孩自然也是他踹的,毕竟谁叫那没眼力见儿的伺候的少爷不痛快呢?这些人在他眼中可算不得人命。
甚至连物件都不如,毕竟有些物件难得,买起来也是很贵。甚至还买不着。但是这些下贱胚子嘛,自然有人给他送来,他或许会花点钱,或许根本不用付出任何成本。
言夙侧头,眼底的寒芒如同刮骨,一时叫这少爷收了声,不由打了个哆嗦。
但毕竟喝醉了些,注意力就难免容易分散,很快目光就落到了言夙的脸上,然后不由的打了个酒嗝。
你、你又是,谁献上来的?嗝儿,虽说年纪大了些,不如小年纪的鲜嫩,不过,冲你的脸,少爷还是
言夙猛然挥手,掌风一出不但直接将这少爷的脸打的啪的一声响,更是将他整个人都打的掀出了座椅。
他刚刚还前倾身子,似乎是想更加凑近言夙一些,此刻却趴在地上,眼前天旋地转。
沉迷于各自的乐趣的其他七八个或大或小的少爷,终于发现过来出了事情,有些迷蒙地目光在言夙和那少爷的身上来回逡巡了几眼,顿时扯着嗓子喊了出来。
他们在此玩乐,自是不许人靠的过近。不过本还有丝竹管乐之声遮掩,这会儿只剩下他们扯着嗓子大喊大叫,外头的人自然也听到了这处的异常。
四五十人的护院,连忙或是拿刀或是拿棍,直冲冲而来。
那个被打蒙了的少爷,这会儿也反应过来,只是实在是头晕眼花,忽然一个作呕,呕出了一地的误会。
下首的一个少年也是喝多了,却也不能不扶他,这会儿正摇摇晃晃的过来,结果一下就直面这一滩秽物,鞋面、衣摆都不能幸免。
你竟敢,打我?那上首的少爷这么一吐,脑子反倒是清醒了一些,虽然还觉得头晕,耳中有些嗡鸣。
他一时也顾不上起身,毕竟是真的难受的紧,就这般半靠着台阶也不影响他叫嚣。
特别是看到护院都冲进来之后,他的底气就更加足了。
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打我,你可知道我是谁,可知道我的爹是谁?少爷语调越发的高,特别是在看言夙一脸的隐忍之后,更加觉得他是被自己震慑住。
然而言夙却只是在努力不叫自己一不小心将这些人都崩成残肢断臂。
即便先时已经以感知的能力探查过情况,可是当亲眼再次看到之后,他的情绪还是汹涌起来。
他们还能算是人吗?
这里比之地狱,只怕也是不遑多让。
当然,这里对这些恶鬼来言,却是天堂。
言夙是忍了又忍,才能保证自己现在不弄死他们,毕竟他从他们的怀里听得出,他们敢做的这样的事情是背后有人。
那些人必然要全都揪出来。
而这少年这句话,不但更证明这一点,也表明这不仅仅是子不教父之过那么简单。
翻译过来就是打他爹已经没用了,哪怕是打他祖宗十八代都不一定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