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皇帝的可怜,不仅仅是要抗住国库、内库空空如也的巨大压力,还要经历被逼婚。时刻都有人提醒你皇帝是个高危行业,分分钟就要命丧九泉、后继无人。
言夙微微拧了眉头,看出他颇有些强颜欢笑的意思。
当皇帝的桎梏到底有多少又有多紧,他并不太了解,但是言夙却不能看着他养过的崽受这憋屈。
行吧,那我去跟他们谈谈。言夙起身,这话还一时叫时景泓没反应过来。
听他接着道:皇帝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他们却见天儿的在想你后继无人的事儿,这是盼你早点儿死?
他这会儿正走到门边,毫无收敛的声音,叫门口守着等吩咐的宫侍吓的一个哆嗦,连门都忘了帮忙开。
时景泓紧随其后到门前,听完他这话,一时也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
有点哭笑不得,又有点有人撑腰的爽快感觉。
说实话,走到登基称帝这一步,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能被言夙抱到屋顶躲避,不敢出声不敢动弹到全身发麻的小少年。
可是此刻看着言夙的背影,他却觉得自己还有一个家。
一个随时随地,让他能卸下坚强,温暖、安全、好眠的地方。
这一刻时景泓忍不住要为言夙加油打气,让他好好教训一顿那些颇有些故态复萌的大臣们他有时都想是不是当了文武百官之后,就会有一套流程。
明明他们之中有不少都是随他一路走来的人,为什么也开始逼他广纳后宫了呢?
但他到底是皇帝,现在外面还有宫侍与禁卫存在,所以时景泓也并不能做出什么有损皇帝威严的行为,只是亲善的送言夙出去,好似根本没有听到他之前说的话。
皇帝都装作听不见,那些宫侍与禁卫当下自然也不敢说些什么。
时景泓一直注视着言夙的身影离去言夙在宫中到是没有唰、唰来去。
目光又落到眼前这些身影上都透露出诚惶诚恐的宫侍们的身上,时景泓不免黯然想,其实他做了皇帝,也是有了不小的变化的。
言夙完全不知道时景泓在自省什么,出了皇宫,他就身形急闪,往最近的、也是时景泓所说的领头闹的最欢的吏部尚书家而去。
言夙这个从不与朝臣亲近、却最是得皇帝亲近的人忽然出现在门前,说是前来拜访,吏部尚书哪里敢慢待?
何况他还知道了言夙是从皇宫里出来的。
难不成也是动了送女入宫的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实不相瞒,我可以送你入殡
第172章
言夙是当下皇帝眼前最红的红人,他虽是贸然来访,没有递上拜帖,但哪家也不会没眼力见儿的挑他的礼。
这个时候把人赶出去,不但是得罪言夙,那也是不给皇上脸面。
即便是皇室宗亲,明面上仗着身份,看似风光无限,但在皇上的面前可还真没多少分量。
然而他们毕恭毕敬地将这个手段莫测又得皇帝器重的人物请进家中,原本以为是交好的信号,结果却得到一番敲打。
言夙一句你们是想给我和我家崽做人生大事的主?
他们到还不知道言夙在家奉行的教育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自己的行为自己勇于承担后果,只以为言夙这个话,是在诘问他们是不是当我死了?都做主送我女儿进宫了?
这可叫他们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
还不敢挑明了说毕竟言夙也极有话术的隐晦表达。
还不等他们含糊其辞的意图让言夙意会他们根本没有这个意思,就听言夙又问了一句:还有,你们想做皇上一统大业的绊脚石可以,但是,不要牵扯我们家。
他的眼神在明晃晃地告诉他们,你们做绊脚石,我就负责撬石头。
这让听到这话的人心头刚刚升起的恼火,猛然被兜头浇灭。
两国皇帝在寒冬中怎么破产的他们是不知道,但是下场他们却是清清楚楚的。
所以哪怕第一时间很气恼言夙的不客气,但恼火熄灭后,他们哪怕不甘,也不能忽略心头的慌乱。
他们意图跟言夙解释要是让言夙这么误会下去,他们只怕睡不安寝,然而言夙却不想跟他们废话。
霸道的令人生厌。
却不得不挂着笑脸,好声好气的将人送出去。
看着人一走远,不免要立刻排出小厮去给人通风报喜言夙可是说了还要去别家拜访拜访。都是与他一起提过请求皇上封后纳妃事宜的人,他们自然不甘心被逐个击破。
哪怕是躲着言夙呢。
可是城中非有要事不可策马,小厮的两条腿哪里跑的过言夙?
别看言夙的身影慢慢悠悠,可过了转角,身形便是快的肉眼不可见反正他这不算是策马。
而那小厮的行踪,不论他留没留意到,言夙都不在意。
等几家都找过之后,言夙神清气爽的回家,而几家主人则是在言夙离开之后,才接到同僚的通风报信,那一刻明明在官场上锻炼的坚韧的心脏仿佛格外柔软,并且受到了二次伤害。
言夙是真不想送女入宫还是假不想,他们不清楚,但是他们险些入殡却是真的!
他们看着言夙离去的方向恨恨地咬牙,却不知道言夙的好心情也根本没维持到进家门。
~
言夙到家门前时,才想起来自己本不想回家的。毕竟家里那俩父子糟心的很。
但因为离家近,他下意识的选了回家,而没再回那到处是条条框框的皇宫。
就,有时候恋家也是一件麻烦事。特别是家里意外的多了糟心的,但也不能赶走的人。
言夙最终还是进了家门,看着沈飞玹住的院子已经被揭了好些瓦片的屋顶。
真就上房揭瓦。
贺渊那五岁的儿子顶着花猫一样的小脸,也不知道怎么上的屋顶,小手也是脏的不行,却依旧执拗地揭着屋顶的瓦片,用力向着院中贺渊和沈飞玹砸过来。
哪怕根本连两个人的边都挨不到,却依旧不能阻碍他的热情。
就,挺执拗的。
言夙看着沈飞玹:这又是闹的哪出?
他只听过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可这孩子是天天、时时跟他爹打架啊。
沈飞玹:
看了一眼吊着自己胳膊的贺渊,他还是说了实话。
贺渊送上去的。也不知道贺渊怎么突发奇想的,但说实话,除了最开始的叫骂和现在不时的瓦片破碎声,到真算是难得的宁静了。
自从这小子来了,他的要求可真的是低到尘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