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夙还想着孩子都快全养大了,到时候他还能出去游走四方。
结果又来了两个还抱在怀里的。
这时候,三个青年走过来,都是曾在家中出入过的,跟着言岚和阿牧的。
他们一路来风尘仆仆,还带着孩子,都还是光棍一条哪里带过孩子?即便带过弟弟妹妹,那也不是这么小就交给他们带。
所以当真是一路战战兢兢,这好不容易将孩子送到地方,他们也终于能安下心来去洗漱一番,吃一顿饱饭。
这会儿见了言夙,恭恭敬敬行了礼。
言夙身无官职,又面相过于年轻,这三人一时之间还真没有找到什么适宜的称呼,但是态度还是很恭敬的。
不仅是言夙身为言岚等人的父亲,也因为他们听闻过言夙的传说。
这两个孩子是广禄县人,家中大人都没有了。领头的那个年岁最大的青年说道。
他饱经风吹日晒,二十五六的年纪,却看着比言夙还要年老几岁。一边说话,不免忍不住偷眼打量言夙,感叹这位的模样是真的好,而且岁月竟是也不忍心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大儿每两年也就要及冠了,也就意味着他至少都快四十的人了,竟还如二十郎当岁的少年郎一般。
言夙没管这些人对他容貌的打量,而是听着他们的话,试图分析一下这俩孩子跟他的关系。
两个孩子苦命,出生时母亲落了病根,都没坚持出月子就撒手人寰。而他们的爹是个跛脚,家境本就不富裕,为了给母亲治病就更加雪上加霜。
就是如此,还要受到酷吏的欺压。他爹在外之时,可能是过于劳累,也可能是压力过大精神恍惚,不小心跌死了。
其实到底是失足摔了,还是被人害了,这会儿都没有证据了。总归是这俩孩子命苦。
言将军不忍心,遇见了就照顾上了。但军营之中都是糙老爷们,而且我们又在行军之中,带他们真的不行。
言将军只好嘱咐我们将他们送到您身边。
几个青年说完,小心看着言夙的神色。虽说他们觉得言将军这般心善,他爹应当也不是个冷心冷情的人,但是他们越说,言夙的神情越冷硬,他们也就有了几分忐忑。
言夙看着两个似乎有些累了,一个接一个的、并且在所有崽子们之间传染的打着呵欠的孩子们,除了叹一口气还能怎么办?
他家那几个干大事的崽子是真不让他省心。
然而即便如此,他能让那几个崽子不省心吗?显然他这个老父亲,不能啊。他这个老父亲得替那几个崽子了却后顾之忧。
将言夙的神色好了些,这几个青年才敢接着说话。
其实这样苦命的孩子不少,但是其他的,多少还能找着个亲戚、亲近的人收养他们。这俩是其中年岁最小,也无亲无戚的,所以言将军才不得不劳烦您。
青年作为心腹亲卫,自然是要为他们将军说好话,哪怕对方是将军的父亲。但其实他们心中都知道,现在将军干的就是谋反的事儿,还是有不少当父母的不愿孩子加入他们的。
只有那些被逼急了的,没了活路的,才会举手举脚的同意加入他们。都不过是为了吃一口饱饭。
但是他们将军提起家人的时候,神色总有些异样,他们难免猜测是跟家中因此事闹的不愉快,而时刻不但要起义,还要叫家中帮着养孩子,他们难免会担忧一些。
行了,我知道了。言夙也不在乎多养两个孩子,大不了他在走远点去刨刨坑,反正本来也就有这样的打算。
自从自家崽子们起义,他可是支援了不少钱财。他储备下来的粮食多数是从落花村收来的,那部分就留作了明年开春给分发的粮种。
当然,其他粮种经由他的手,长势肯定也势必不会差。但那部分是在明面上的,被预留出来他自然也不能反对。
至于他手里存下的?
沈飞玹说世道越来越乱,钱财不如粮食稳妥,他就买了不少的粮食,把沈飞玹买下的粮仓塞的满满的不算,还利用自己的能量构筑了一个粮仓。
这就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了,他还上外地收了粮食带回来。
一开始他也没想到这些,毕竟容纳那么多粮食也很消耗他的生物能和精力,可想想家里人那么能吃
特别是崽子们起义之后,他就更是储存了不少。毕竟不但家里人要吃,还得尽力供给崽子们建设的粥棚所需,安抚百姓。
还有大军的消耗也不是一个小数目。虽说不是仅仅靠言夙一人维持,但他能帮上忙的还是想帮把手的。
言夙想了这些,就如同构建的空间粮仓一样没人知道。站在堂中的三人已经交代完所有事情,本是想要告辞。
结果就见低眉思索了些什么的言夙,抬头看他们,问:你们大军现在到哪了,又是什么情况,能挑拣着能说告诉我吗?
言岚他们的情况又怎样?
虽说家中也有消息渠道,言岚还会有意送一些消息过来,可言夙又怕消息有些滞后,又怕那几个崽子报喜不报忧。
一听到大哥的名字,原本昏昏欲睡的几个崽子登时脑袋一样,一个个双眼歘的一下看向堂中的三人。
三人没来由的还觉得怪吓人的。随即又觉得自己是胡思乱想了,几个小孩子而已。
我们分开前,大军往凌州府城前进,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们也不知道了。他们是被分出来做其他任务的。
只等将孩子送到,就去追大军。
他们只知道上头本是要拿下凌州府城的,但是这话跟言夙说也没有什么意思,毕竟即便他们再有信心能够拿下,可现在却是身在旁处。
他们说的话能有多少说服力?更是不知道言岚到底什么情况。
又何必说些不清不楚的情况,让人家家人们胡思乱想?
现在听言夙这么问,他们可就知道他们将军跟家里是没有闹翻的,家里人是很关心他的。至于神色为什么有些古怪?那就不是他们能问的了。言夙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也只好不再多纠缠。
而三人也是明确地表达了必须得走了的意思,言夙不好拦着了,只好叫仆妇给他们从厨房里那些便于携带的干粮,哪怕之前红鸢已经吩咐准备了一些,那就再多加一些。
三人匆匆离去,而言夙这边不过是敢将两个终于睡着的小婴儿放到床上去,管家那边就来报,说是沈飞玹过来了。
这些都是刚收到的信和消息,知道你挂心几个崽子,就直接给你送来了。沈飞玹指着桌上一个漆盒,话音落下的时候,手中的茶杯也已放下。
将漆盒打开翻了翻,将有信封装着的都拿出来递给言夙,大抵都是他们家崽子寄回来的,也没什么不能看的。
即便夹了下面的人递回来的消息,那言夙也是能看。
他则是将其他的纸张拿出来,这些都是用密语写的,要想看个完整的内容,还得翻译一下。
沈飞玹就打算先做这些,等会儿在看那些崽子们的信。
然而,言夙却是将一封写着他名讳的信封放到了桌上,那字迹遒劲有力、锋芒锐利,只一眼,沈飞玹就下意识猛地伸手将信拽到自己的手里。
言夙:也大可不必这么激动吧?
这字迹他倒也不是第一次看了,之前见到的时候,沈飞玹还大方地说那是贺渊写的,怎么这回就跟踩着尾巴的猫似的?
然而言夙看他神情,也不好追问,就拆了信,看着崽子们的通篇报平安,已经大军的进程。
这假的吧?言夙颇有几分咬牙切齿,倒不是他巴不得孩子们有点什么危险,而是战场之上瞬息万变,那些孩子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一点不受伤吧?
即便知道自己给他们的命珠还完好着,就知道孩子们没遇上什么危及性命的事情,但总不可能一点小伤小痛都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