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虽然见着言夙拎着三帖药,但她看着言夙身上有伤,还以为是言夙用的,便没多问。
这会儿才知道是那小娃娃惊了魂。
看着与她幺弟也差不多大的言夙,蓉娘说道:不若还是我帮着言兄弟看顾那俩孩子一二吧。只要言兄弟信得过即刻。
那孩子要吃药,也得是在家中方才方便一些。
蓉娘一边说,一边看着梁飞。
梁飞自然也是答应,本就是他先开的口就不说他心里那反复无常的脑补了。
言夙自然也就道谢,作为第一次当人的生物灵能,他还没学会人类的欲拒还迎、虚情假意。
叫了俩崽起来吃完朝食,言夙细心的跟俩崽说自己接下来要干的事情。
要在陌生人身边待一天,哪怕是个和善的陌生人,两个崽崽显然也是满心惶恐小崽反应比较寻常,言殊只以为他还不太懂自己的意思。
其实即便他话里许多的意思,小崽还不明白,却也是知道他要离开的。正是因为只是更明白他是要离开这一点,小崽其实更惶惶不安。
大崽搂着弟弟,眼泪汪汪却还是顺着言夙的意思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看好弟弟,等着粑粑回来的。
就像之前好些次那样,舅啾将他们藏起来,引开了坏人后再回来找他们。
言夙再次向蓉娘道谢,就出了梁家的门。
梁飞早已经下地他虽是个猎户,却也因为这样积攒下了些许银两,得以买下了三亩多地。
这时节正是收稻谷、下麦种的好时候。
言夙走出门,正是全村人开始忙碌的时候虽然按言夙的时间计算方式,现在不过是早上七点的样子。
他看着一家又一家的人,或是扛着锄头,或是拿着镰刀和布袋,两个抬着一个大木桶,成群结队的往田间地头去。
言夙想了想,就跟着人群一起去,人多的地方他就是找不到工作,也能多跟人打听打听吧?
然而农家汉子们,哪怕天不亮下地,天见黑回家,累到双臂都抬不起来,他们也是多半不会请人帮忙的一般都是家中亲戚互相帮助。这也是农家人不分家和想生那么多孩子,觉得多子多福的原因之一。
毕竟,实在是太穷了。
特别是当下这个三方割据的社会背景下,他们忙来忙去一年,所获的收成交了各种税收,又能剩下多少?
言夙蹲在田埂间,一心想要帮忙,或者跟人打听点状况,可却发现田地里的人连多搭理他的时间都没有。
第17章
这些村民不多跟言夙说话,并非是不对言夙好奇村里来了个陌生人,还是个很好看的陌生人,他们心里都是好奇的。
有一些昨夜在村长还成见过言夙的身影。
只是再多的好奇,能比的上这田地里的粮食重要吗?
不说要赶紧收成,好将空出的地种上别的东西,就说这天气,也就这两天见好,要是不抓紧着抢收,难道要让这好不容易的收成都泡在大雨里?
这么忙碌的时候,谁也没心情多注意言夙一个长得和善温和的少年郎。
总之这不是还没危险么?当然是抢收粮食更重要。
言夙又转悠了一圈,想问一句用不用他帮忙,可这些人家忙是忙,却忙而不乱,言夙还真不知道从哪里插手起。
总觉得他上前打断,反而是帮倒忙,打断了他们之间配合完美的节奏。
一个不过十岁出头的小男孩,瘦弱的身体压在一包好不容易打出的稻谷之下这一亩三分地的收成是他们一家四口全年的口粮,他是一粒稻谷也不舍得落下。
他佝偻着腰,双手抓紧着袋口,指尖用力到发白、发颤。
脚上一歪,他整个人都要从田埂上摔下,他惊惶的瞪了眼睛,但即便到这个时候,他还是没将手松开。
宁可自己摔的擦破皮,他也是不能让粮食出一点问题的。
然而许久都没感受到预料之中的疼痛,甚至他觉得背上的粮食还轻松了一些。
他顿时心头一跳,难道是袋子被划开了吗?
惊惶的他根本就没发现自己的肩头也摁着一只手,将他歪倒的身子扶正。
一个脸色暗黄,唇色干白的妇人跌跌撞撞的跑过来,看着小孩还愣愣的,拉了拉他,望着言夙说道:谢谢、谢谢。
又推着孩子道谢,要不然这虽然摔在泥土里也未必会收什么伤,可就她家孩子这性子,她清楚,必然要被身上的粮食袋子砸的不轻。
即便是清楚这后果,她却也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来。
即便是没有这样的后果,人家扶住了她要摔倒的孩子,她也是要道谢的。
男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摔倒是被扶住了,粮食变轻了,是因为一个大哥哥一只手就提起来。
他呐呐的说着道谢的话,一双在脸上显得大的比例失衡的黑眼睛,紧紧地盯着这个好看的哥哥。
他看着好高啊,可也不像村里其他大哥那样健壮,手指细长又细嫩,可他的力气好大啊。
他今年说自己的力气变大了,便让奶奶给他多装了一些粮食在袋子里。他多背一点回去,奶奶自然就少背一些了。
这一袋子粮食怎么也有别人家一袋的七成重量,可这个大哥哥一只手就提起来了?比他哥哥的力气还要大!
男孩的眼睛发亮,感觉欻欻地在闪光。
言夙:,有点晃眼,还有点吓第一次当人的人。
言夙:您好,请问需要帮忙吗?我帮您吧?
他一边说,一边就要往老人家的地里走他这都有点强行帮忙了,实在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时机,他可怕人家拒绝了!
老妪连忙跟上来,想拉住言夙,怎么好意思就这么喊人帮忙?
至于请人?老妪要是有这闲钱,那不早就找了?何必自己在这里忙活,差点让小孙子摔着?
而且就因为舍不得大孙子在码头一日的工钱,她都没让大孙子今天停工。虽然在码头上工,也是累人的很。
我,不太会,这个您能教教我吗?言夙看了看旁边田里那些人的动作,拿起了地上的镰刀。
老妪家家徒四壁,这把镰刀还是不是铁的,是老妪拿着薄石片磨的石镰刀。
一直在劝说的老妪,一时之间被这后生的好心感动的又好笑又心头发热。
割稻的事情吃苦受累的,老婆子自己来就好了,谢谢小公子好意了。老妪想要伸手去拿镰刀。
她不能因为人家后生好心,就不知进退人家明显都不会,她还凭着人家好心让人帮忙了,这要是出了意外,怎么好?
言夙这张脸和这双手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得是爹娘多心疼的命根子,她怎么好意思叫人家给她家割稻?
这些稻芒沾染在皮肤上,那是又刺又痒,不多时就能红痒一片,这细皮嫩肉的小少爷,怎么可能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