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夙看着被褥湿掉的地方和扔在地上的衣服,呆坐在床边一会儿,这才动了起来。
衣服都是借的,不洗干净明儿穿什么?晚上两个崽倒是能盖着被子。
而且,他之前还只是担心人家被子上落下人印,现在俩崽直接就给人用嘘嘘给泡了啊。
明天可要怎么解释?
言夙将衣服卷吧卷吧,轻巧的出了房门,又开了大门走进院子里。
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时辰,起了不小的风,月亮也早已经躲了起来。
好在这黑暗不能阻拦言夙,他走到灶间,找到了盛水的水缸他是见过梁飞用过的。
然而,里头剩下的水不足一瓢毕竟梁飞两日多时间不在家,今晚还有了四个人洗漱。水能够用,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了。
梁飞家还没有水井他是个收入很不错的猎户,可打一口井也是所需不菲,蓉娘就没舍得。反正他们家河也不算远,出门后向着屋后走,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也就到了。
他们家现在可都有了两个儿子呢,这往后花钱的地方可多着。
言夙只好找寻水源,好在他虽然还带着些没恢复的伤,但手脚还算麻利。
迷迷糊糊之间,梁飞倒是听到一点响动,但是太小声又转瞬即逝,他还没清醒过来。
实在是回家了,不必如在山里那样警觉的。不让他是早就累死了。
言夙不但将衣服在水里甩成了风火轮,自己也找了个正合适的水位跳下去,也是他自己不好旋转,不然他还得穿着裤子甩一甩。
等上岸的身后,他连胸口都是湿漉漉的,水珠一路顺着肌肤汇聚成还在滴落的裤子里的水流中的一员。
言夙迎着风,拎着拧了好几遍,还有些潮乎乎的衣服回到了梁飞家,将衣服都挂在了院子里除了自己身上那一条裤子。
挂空挡可以,但光溜溜不行。
回到屋里,两个小崽子还睡的不知天昏地暗,也没怎么挪窝,还在干燥温暖的那一块地方。
言夙却是没有地方睡也完全睡不着了。
搞钱。不搞钱连尿了、被尿了裤子也没的换。言夙喃喃,可是到哪里搞钱去,他又一点头绪都没有。
一直坐到天光微亮,当蓉娘和梁飞先后起床,看到了院子里晾着的衣服。
梁飞:,他也没急着这时候就叫人起来的,毕竟人家来做客,怎么好急忙忙的大清早叫人?等朝食好了再去叫人,是最基本的礼貌呀。
可是,看看这都快干的衣服,这得是什么时辰起来洗的啊?
蓉娘不好意思掩掩笑弯的唇,对梁飞说:我且再给言兄弟和两个孩子拿个衣服吧。
等他们醒来,相公你给送进去。
梁飞自然说好,与蓉娘又一同回了屋里。
在隔壁,将所有话都听见的言夙:,不用等,我现在就能拿衣服的。
然而他想起来自己光溜溜的胸膛。他记得人类说过,在别人的对象面前露的过多,是很不礼貌的事情,如果身材比对方好,还会被认为是挑衅,是会打起来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身材会不会比梁飞好。但是他可能会一拳把梁飞打升天,所以还是不要闹出这个误会了。
一无所知的梁飞捧着蓉娘刚找好的衣服,刚走出来就见言夙趴在门上,从门缝里露出一个脑袋。
歪着头看他,眼里冒出殷殷期盼的光芒。
梁飞:,这个光溜溜的小子不会是一晚没睡吧?不然怎么会刚好这时候,也不对,说不定人家功夫深,机警,所以他们这边有点动静,他就起了。
梁飞连忙走过去,把衣服给他塞过去,可别光着出来。
他倒是不觉得蓉娘无意间看到另一个男人光着膀子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儿,吃醋当吃醋,但绝对不会责怪蓉娘。可是他也怕言夙吓着蓉娘。
这么一说,言夙这崽崽祟祟的样子就很让人有好感了。
收留这样一个有眼力见的小子在家,可能家宅安宁不少。
当然,蓉娘还是要回娘家住几天的,毕竟他俩儿子还在那边呢,虽说是同一个村子,可也需要阿娘照顾着。也是不给某些长舌妇嚼舌根的机会。
他能护着蓉娘是一回事,但能避免蓉娘受委屈、受非议,那就又是一回事了。
言夙拿着衣服盯着站在门前没走开的梁飞好一会儿,总觉得飞哥的脸色变化真的好多哦,这就是人类的情绪吗?
他得学习学习。
第15章
因为发觉自己有走神的这个毛病,听了媳妇的话总会将自己拉回来的梁飞,回过神来就看到言夙脸上的神情,循环往复。
具体想的什么说不好,但透露的情绪来看,跟自己刚才的心理过程,差不多?
一连看着三四次,即便梁飞不肯承认,也察觉言夙这根本就不是因为自己的内心活动而脸上情绪变化,根本就是在揶揄他?
用学他神情的法子,无声的打趣他,为了不吵醒屋里还睡着的两个孩子?
哇,这小子太过分了!梁飞羞恼的一敲言夙的脑袋:还不赶紧着去穿上衣服,早上还挺凉的。
可真是宁可光着膀子只露头,也要明明白白促狭他。
梁飞转身去了灶间,蓉娘已经将早上要做的东西都准备了出来,只是因为缸里没什么水了,全都还没淘洗。
蓉娘正拎起桶,准备先去打一桶水,就见梁飞走了进来。
是吵醒了言兄弟吗?她看梁飞这么一会儿没来灶间,就想到了可能言夙还是被吵醒了。
梁飞点点头,又摇摇头:怕是早醒了。
蓉娘一想起外面的衣服,也点点头,手里的水桶就被梁飞接了过去,这打水的事情可也不轻省,不是蓉娘该干的事儿。
就为了蓉娘用水能方便,不舍得打水井之后,他硬是花了不少钱买了一口大缸,足够装下一日间的水量。
挑着两个桶出来的梁飞,正和言夙对上。
飞哥,要去打水吗?言夙换了一身干燥的衣服,也觉得舒适许多,这会儿手上还正绑着头发。
他被一头青丝缠的手都差点拽不出来,彻底放弃挣扎,随手将布条系着就算,跟被娘子梳了头,一丝不苟的梁飞简直是两个极端对比。
看着言夙这粗糙的手艺,梁飞刚想指点一二,就见言夙拿过他的水桶,说道:飞哥你歇着,我来打水吧。
话音未落,人已经出了大门,迎面是个村里的妇人,言夙也不认识,但也给了人家一个灿烂的笑容。
与梁飞家隔了三户人家的陈婶子,被言夙的笑容晃了眼,一瞬间只觉得一口气吸入肺腑之间,却如何也不敢吐出去,像是怕她这一口浊气,就污了这神仙般笑容的青年。
这,蓉娘,大飞啊,这是你家亲戚?回过神来的陈婶子挪不动步,就在门口打探起言夙的身份。
她家没有出人去打野猪,又没有被祸害到庄稼,所以并没有分到野猪肉,昨晚也就看了会儿热闹,因为舍不得买肉,回去的还挺早。
今天又是天蒙蒙亮就起来洗衣服,还真没遇上什么能够跟她说一说言夙的存在的人。
梁飞摇摇头,只说了言夙帮着他们打死了一头野猪,来他们家借住几天没有前因后果,但陈婶子也是听的津津有味。
没想到看着年纪轻轻、瘦瘦高高的,可竟然是能猎野猪的厉害后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