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完了,昨儿喝得太多,哪个张大人呢?痤中好像有两个张大人。
这下阿宝能光明正大瞧热闹了。
林大有匆匆洗漱,到正堂把人叫出来,父女俩等了好半天,人还没来。
“人呢?”林大有急得火上房,收了人家的礼,不知道送的人是谁,两个张大人,一个是兵部的,一个是詹事府的。
他倒是给太子选过马,可那会儿太子还是世子爷,王府里的公子们学骑射,全是陶家选的马。
除了这个,跟他八杆子也打不着啊。
林大有摸摸胡子,别的全不记得了,只记得那几坛子金华酒极美,余下吹拉弹唱,他也听不懂,也不感兴趣。
“戥子,你去瞧去。”
燕草半路把戥子叫来换她,就怕姑娘使性子,戥子能拦得住她。
戥子撒脚去看,没一会儿就跑回来:“她裹了脚,走不快。”
崇州可不兴裹脚,京城中也不多,听说是再南边一点的地方才刚兴起来。戥子只听过从没见过,这回见过了,那一步三挪,急死个人了。
阿宝一听这话,倒想去仔细瞧瞧,看了她爹一眼,还是坐下了,她得绷住喽。
等了老半天,李金蝉终于走到正堂。
正堂一排窗户都开着,屋里透亮,阿宝瞧清楚这个女人了。
这个女人跟她见过的女人都不一样。
细弯弯的两道眉毛,脸蛋只有巴掌大,窄窄的一截腰,腿根本就立不直,得让小丫鬟扶着。走了这么一段路,站在那儿便微微喘气。
李金蝉飞快扫一眼堂上,低下头来,没见着昨日的夫人,怎么还有个姑娘在?
撒金的衫儿撒金的裙,双目圆瞪,似只乳虎。
瞧一眼就打心底里有些怵。
“你是昨儿来的?”林大有看这女人跟纸糊的一样,都怕自己一个喷嚏把人给吹扁了。
“奴昨日在座上弹琵琶,将军赞我一声好琵琶,张大人便将我赎了送到将军府上。”
阿宝骨碌骨碌眼睛,她爹还会听琵琶?胡扯,她爹只会使铁琵琶!
“哪个张大人?有胡子的还是没胡子的?”
“没……没胡子的那个,詹事府的张大人。”李金蝉听到这样问,心下黯淡,难道还得再回行院里去。
“他呀。”果然是詹事府的那个,可他跟这人也没交情,送礼便罢了,怎么还送个大活人呢?路都走不动的女人,能干什么?
林大有还没想到要怎么办,那边又有人来请,铁将军请他去。
他拔脚就想走,阿宝拦住:“这人怎么办?怎么安置?她有什么用呀?”
“你安排,不行就问你姨。”
说完跑了。
李金蝉立时向阿宝行礼:“姑娘。”
阿宝往堂上一坐:“那你会干什么?我们家里可不留没用的人。”还是那句话,不能叫人吃空饷。
“奴……奴会弹琵琶。”
阿宝把手一挥:“我爹压根不听琵琶,还有呢?”
“还有……侍候人的活计奴都会。”小小年纪买进堂子里的,都得跟在姐姐们身边侍候“姐夫”。
点灯吹烟,捶腿揉肩,她都会。
阿宝听了勉强一点头,既然是什么劳什子张大人送来的,又不能退又不能卖,总得让她干点活罢。
“可你裹着脚呢,怎么干活?”
李金蝉一直低着脸儿回话,闻言抬头,看着阿宝的眼睛,眸中微光闪烁:“那,奴就把脚放了?”
阿宝一点头:“这还差不多。”
李金蝉胸膛起伏,似是根本没想到阿宝会这么说,她颤着嗓子又说:“奴放脚得养几日,这几日就不拿月钱,成么?”
“成,要不要给你请个正骨的大夫?”既不能退,勉勉强强算给爹添的丫头。
白来的,还省点钱呢。
阿宝看阿公给马正过骨头,不知人正起骨来什么样儿。
赛儿傻眼了,她还当跟着姐姐是来当妾来享福的,没想到来了竟要当丫头,那个姑娘还说,每月先给五百钱。
五百钱!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姐姐只有五百钱,轮到她三百钱,三等的丫鬟。
回到小偏院,赛儿就鼓着脸:“姐姐,咱真的留下来?我看这家子也不想留咱们,要不咱们还回院里罢。”
李金蝉让豆角打了盆热水来,又自己拿钱请王婆子买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