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大人就站在屋外看着她,却怎么也不肯救她。
“那就好。”陆夫人笑语道:“季大人将你交给我们,若是没把你照料好,我们罪过可就大了。”
宝月在旁暗道糟糕,陆夫人提起大人,只怕姑娘又要伤心了。
云意捏了捏手心,心里酸涩难耐,大人真的还会在意吗?
陆夫人走后,云意又枯坐在窗子前,当初她刚被季砚接回墨院的时候就是这般模样,但那时候总还有些情绪,不似现在,整个人像是本抽了魂魄。
宝月看在眼里,干着急却又没办法,她拿来衣裳给云意披在肩头,“姑娘去歇会儿吧。”
云意摇摇头,让她准备纸笔,“我要给大人写信,他还不知道我病好了呢。”
宝月咬住唇,大人派了不少护卫过来保护姑娘,姑娘的消息他又怎么会不清楚呢,姑娘一封封信的送去,一点回信都没有,她想劝姑娘不要写了,但又怕她没了念想,更扛不住。
其实季砚并非没有回信,只是这些信都没有到云意手上罢了,全都在陆文荐那处。
又过了些时日,等云意的病彻底好全了,陆文荐便按照季砚信上所的吩咐,拿了一间茶叶铺子让云意打理。
云意听了陆文荐的话,错愕之下连连摆手,“我不行的。”
她哪会打理什么生意,何况她又不是真的陆家女儿,凭什么打理陆家的生意。
陆文荐笑道:“你兄长要忙着打理茶场,实在是顾不过来那么多,外人我又信不过,而且你对茶道也有些了解,你就当帮帮家里的忙。”
季砚信中的意思是,让云意有些事情可以做,也不会整日胡思乱想。
陆文荐话说到这份上,云意实在推诿不过去,犹豫几番后,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第二天陆文荐就让管事带着云意去了铺子,说是茶叶铺子,其实与茶肆差不多,卖茶叶也卖茶。
“一层是卖茶叶的地方,二层则是客人吃茶歇脚的地方。”管事引着云意在铺子内转悠,给她介绍。
云意看着屋内的摆设,认真听着一边点头。
管事道:“我走去带姑娘去楼上看看。”
……
夜里,宝月端了汤来给云意,见她还在灯下看账本,关切道:“姑娘喝了汤歇歇再看吧。”
云意细如烟柳的眉心轻轻簇拢着,“先放着罢,我晚些再喝。”陆老爷把铺子交给她,她总不能给人的生意弄糟了。
宝月想再劝,可转念一想,姑娘有些事做也是好的,总比日日恍惚来的好。
*
京城,太后寿辰,宫内大肆设宴,热闹非凡。
寻常这种宴上鲜少会有官员来向季砚敬酒,因为都知道他大多时候都是滴酒不沾的,今日众人却稀奇的见他在自斟自酌,身影寂冷的融在夜色中,让人更不敢上前。
季砚垂眸看着投印在杯盏中的浓稠月色,若有所思,耳边喧闹的歌乐攀谈声令他觉得心烦,干脆的饮下手中的一盏愁思,季砚兀自起身离席。
自从云意离开之后,整个季府就仿佛消寂了下来,安静的没有生息。季砚的酒量不差,此刻许是因为夜风吹着原因,让他心口浮躁的厉害。
“徐州可有消息传来。”
跟在季砚身后的何安闻言立刻了然答道:“暗卫传了信,姑娘近来都在帮着陆家找看铺子,一切都好。”
季砚捏着眉心,“嗯”了声。
“你先退下吧。”季砚挥手摒退了何安。
何安停下脚步,他看到季砚没有回自己住的院子,而是朝着照月居的方向走去。
自从姑娘离开之后,大人隔一段时间就回去呆上一会儿,何安也想不明白,大人既然放心不下,又为何非要将姑娘送走。
照月居里还是云意住着时候的布置,所有她用过的东西都在,下人每天都会过来打扫,就好像是她还住在这里一样。
桌案上放的一叠都是从徐州送来的信,季砚走过去一封封拆开来看,上头的一字一句哪怕已经读过几遍,早已烙在心上,还是让他双眸发疼。
季砚向后靠进靠背椅中,手压在太阳穴上,熏然的酒意不断催发着往日被他竭力忽视的心绪,他闭上眼睛,强逼着自己不要去想。
夜色如墨,自窗口处吹进来风撩动屋内的珠帘清脆作响,反将他的思绪混搅的更为光怪陆离——
似乎有水滴落的声音,渐渐声响越发清晰,时候人在拘着水,伴随着略带焦急的声音,一并落入季砚耳中,“大人别走,我怕,我很快洗好了。”
季砚抬眸朝着珠帘后的净室,竹帘摇晃出斑驳的光影,水汽氤氲的净室内,有人背对着他坐在浴桶里。
是云意,除了她没人敢如此娇糯糯的要求他做事。
云意掌心拘着水自肩头落下,一滴一滴滑落,季砚看着那晶莹水滴从她雪白的肌肤上滑落,眸色渐暗。
“大人?”
云意仍背对着他,不确定的又换了一声。
“好。”季砚开口,声音沙哑的让人心口发麻。“我不走。”
“嘶……”云意小声抽吸,带着细微的颤抖。
季砚皱起眉头,“怎么了。”
云意回过头,被水汽熏红的脸庞异常潋滟,她轻锁细眉,哭丧着脸说:“骑马蹭破的地方好疼,火辣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