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砚看到她眉心细细蹙着,似在懊恼,笑着说:“无妨。”
云意细声说:“这是醒酒汤,大人喝了会舒适些的。”
季砚没想到她匆匆忙忙的跑开,竟是给他准备醒酒汤去了,其实他喝的真不算多,更不需要醒酒。
视线落在云意悄悄攥紧的小手上,季砚心里一阵熨贴,他端起汤盅将醒酒汤喝下,末了,朝云意微笑道:“多谢,我觉得好多了。”
得了夸赞,云意高兴极了,不仅脸颊红扑扑的,连耳根子都透了红,她没有穿耳洞,两粒小小的耳珠也是乖巧的模样。
“好了。”季砚曲起指尖点了点桌面,“上次让你背的文章可会背了?”
听见季砚问自己功课,云意一下端正起来,认真点头,轻声细语道:“会了,我背给大人听。”
她声音虽轻,咬字却十分清晰,每背完一段,落下的尾音都会微微扬起,带着点不自信,等看见季砚投来赞许的目光,才放心的接着往下背。
半日的光景,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流淌而过。
作者有话说:
注一出自《千字文》,译文来自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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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
入了秋,天气也凉快起来,这日趁这天好,宝月和银竹将稍厚一些的被褥都拿出来晾晒。
将被褥挂到晾绳上,宝月道:“我去厨房看看红枣燕窝羹炖好了没有,顺便给姑娘端去。”
银竹眼睛一转,拉住她道:“我去吧,你也歇息歇息。”
宝月见她愿意去也不拦着,“成,那你去,对了,记得在羹里多放一勺蜜,姑娘吃得甜。”
银竹点头,满口应下,“宝月姐就放心吧。”
银竹端着汤去到湖心亭,云意正在临早前季砚亲手为她书写的字帖。
季砚的字就如他的人一样,看似行云流水,容与风流,细看就会发现锋芒全藏在运笔之间,一钩一划尽显凌厉。
就是书法名家都未必能彷照出其中意境,更别说云意还是初学写字,连方正都尚有欠缺,但她却写得津津有味。
银竹唤了她两声,她才扬起脑袋,眼里浮着迷惘,她没听见银竹说了什么。
银竹笑道:“姑娘写了那么久也累了吧,奴婢给姑娘准备了红枣燕窝羹。”
云意想把手上这篇写完,她朝银竹笑笑,糯声道:“先放着吧,我一会儿再吃。”
“一会儿就凉了。”银竹也是知道她性子软,擅作主张去拿她手里的笔,“姑娘还是先吃。”
云意生怕墨汁溅开来,没有松手,小声道:“……你别。”
银竹另一只手里还端着碗,一不留神就侧了侧,胶糊的汤汤水水正泼在了字帖上。
云意看着被糊住的字迹,眼圈忽的就红了,声音轻却急,“我都说了不吃。”
银竹见弄脏的是大人写的字帖,慌忙告罪,“奴婢是不当心的。”她急急忙忙地拿了帕子在字帖上擦。
纸张柔软,一擦字就更糊了,云意情急之下推了她一把,将字帖夺了回来,头一回语气发冲,“你别碰了。”
银竹被这一推,身子踉跄着退了两步,不等站稳她就扑通跪了下来,“姑娘恕罪。”
银竹本就看不上云意,不乐意在这伺候,这下子心里的不满更是强烈,咬着牙满眼怨气。
云意捏着袖子一点点擦拭弄脏的那页,可就算擦干净,糊掉的字也回不来了,云意心里难受的揪起,抱着字帖,眼泪悬在眼眶里打转,不知该怎么办好。
银竹还跪在地上告罪,云意知道她并非故意,她忍着眼里的酸涩,用力吸了吸鼻子,嗓音哑哑的,“你快起来。”
银竹怨怼的看着地面,“奴婢有错,不敢起。”
云意无所适从地看着她,自打她清醒过来就一直是银竹和宝月两人照顾自己,她不敢把自己当主子,也没把两人当丫鬟。
云意眼尾红怯怯,“我不是故意推你。”
“这是怎么了?”
宝月远远看见亭中的情形,急冲冲跑过来。
“宝月。”云意鼻音浓浓。
看到云意怯懦的红着眼睛,跪在地上的银竹反倒一副占着理气的样子,宝月沉了脸,责问银竹:“怎么回事。”
银竹道:“我不该求着姑娘喝汤,还不甚打翻了羹汤,弄脏了字帖,请姑娘责罚。”
宝月看她这样子分明是不服气,莫非还想着让姑娘给她让步不成。
宝月冷声道:“既然知道自己有错,就罚你今夜不许吃饭。”
“宝月。”云意急着扯扯宝月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