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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人]第一人称R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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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盲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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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裘久违地出门做了趟任务,散心的效果远不如预期。成为母亲后,她总是忍不住惦记自己的孩子们,其他事情纷纷变成第二位,即使是她亲爱的丈夫,也不例外。

非得二选一的话,当然是“孩子”更重要。

不过,也不是每一个“孩子”都比“丈夫”更重要,毕竟“丈夫”还可以和她生出新的“孩子”,创造新的“希望”,而有的“孩子”是“次品”,孩子的资质在出生时就能确定,再怎么费心培养,也超不出其本身的上限。

手压在腹部上,基裘又想,不,那些不重要了,有奇犽这么个接近完美的作品,她这个母亲就做得足够值当了。

“……小奇。”啊,她最骄傲的孩子。

仿佛少女时恋爱一般的心情,咀嚼这个名字,满嘴都是甜蜜。

如果是为了这个孩子,献出生命也感到无比欢喜。

奇犽还小,本应无法发觉使用了“绝”的对手,但基裘的心情大概太热烈了,站在天空竞技场擂台上的奇犽,忽然警惕地望向看台。周围对准擂台的一圈灯光十分晃眼,奇犽眯起眼睛,没有找到目标。

居然被发现了,明明隔得那么远……如此敏锐的感知力,不愧是……不愧是她的奇犽……

心脏狂跳不止,基裘双手捂嘴,肩膀颤抖,将兴奋的尖叫及时掐灭在喉咙里。

现场果然和影像不一样,更容易叫人心动。活跃于擂台上的身姿,简直是他父亲当年的翻版,他完美地继承了揍敌客家族希望继承人拥有的一切优良资质。

下任家主必须是奇犽,这件事,整个揍敌客无人质疑。

亲自来看奇犽情况的决定做得太对了,基裘阴晴不定的心情值瞬间升到满点。

更小心地隐藏气息,藏在暗处,一直看到奇犽返回天空竞技场为一百层以上的选手提供的私人房间,基裘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经历了心潮澎湃之后,枯枯戮山的氛围便显得尤为冷清,使基裘感到一丝难熬。

丈夫和孩子们都不在身边,剩下两个待在家里的,一个是不尽人意的次子,一个是不能作为“人类”看待的幼子,都不是能够排解她心中烦闷的对象。

她想起伊路米,曾经最懂她、最听她的话的孩子,越来越脱离她的掌控——这意味着孩子的长大,是合理现象,是暂且可以忍受的。

但是默尔丝……默尔丝不一样,至少伊路米的绝大部分言行是可以理解的,是不会背叛家族的,而默尔丝,基裘越来越读不懂了。

为了一块蛋糕,毫无顾忌在家里四处引爆zha弹的默尔丝,席巴说她的眼神是疯了的眼神。

被席巴制服的默尔丝躺在病床上昏迷的时候,基裘与席巴大吵了一架,说不会有那种事。

“确实,没有人比你更了解默尔丝。”席巴承认了这一点,然后做出冷酷的决定,“但无论如何,她足够成为威胁了,必须设置一个‘保险措施’。”

指甲盖大小的微型zha弹,表面特殊涂层可以抵消金属探测仪的信号,心跳的动能可以保持电量充足,只要心脏在跳动,装置就会持续运作,即使中途有心跳停止的意外发生,也不影响装置在心跳恢复后继续运作。

这世界上最尖端科技的产物之一,作为即刻致命的道具,植入她唯一的女儿的心脏。

手术前,她趴在默尔丝的床边哭了。

“当初是你选择留下她。”席巴俯身,将手放到她肩膀上,“你是她的母亲,所以我也会给你最终抉择的权利。”

引爆的代码可以自定义,具体的只有席巴和她知道。

“啊……啊啊……”基裘转身扑进席巴的怀里呜咽,不知道是难过,还是高兴,“亲爱的……”

席巴轻抚她的背部,稍后,两人离开病房,手术开始了。

揍敌客的医生水平一流,没有意外,手术非常成功,默尔丝什么也没察觉到。更值得欣慰的是,默尔丝如她所想,完全没有疯掉的迹象,那孩子不过是暂时失去了理智,清醒过来以后,立刻想要赔偿自己为家族造成的损失。

默尔丝是在乎的,用被子蒙住头,惴惴不安的样子,真可爱,就像小时候,脱离不了稚气——她的默尔丝似乎不会长大,这也是默尔丝“是个有问题的孩子”的证明,不可以缺乏看护。

回想到这里,基裘叫管家拿来她指定的相册,管家退下后,她独自翻开最上面一本相册。

这本相册里的照片不是正常情况下拍摄的,全部截取自监控画面,当然,默尔丝不知道这本相册的存在,这是默尔丝众多不知道的事情之一。

胸前挂着银色哨子,小小的默尔丝刚刚学会爬树,尖锐的树枝划破了她的裙摆,虽然她不说话,给人的感觉很安静,实际上却十分好动,每次管家给她换好衣服没多久,就会弄脏或者弄破衣服。充足的运动量对孩子成长无疑是有好处的,没办法,由她去吧,只能把和服换成比较便于活动的洋装。

默尔丝伏在树枝上,蓬松的银白色长卷发覆盖住她幼小的身躯,像一只猫伏在那里,慢慢地挪动,接近树枝分叉处的鸟巢,四只雏鸟挤在鸟巢里,羽毛尚未长出,只有深褐色的绒毛。

基裘用指尖描摹照片上默尔丝侧脸的轮廓,标准的小孩子脸型,圆润的弧度,仅在鼻尖处跳跃了一下。

树缝间的阳光洒入那双天蓝色眼睛里,揉进点点光屑,流光溢彩,璀璨如宝石。

然后,那孩子要做什么呢?

不,不可能忘记,那可是非常珍贵的回忆。

基裘无比怀念地微笑起来,翻到下一页。

照片里,默尔丝从口袋摸出小饼干。那孩子喜欢随身携带点心。作为家族传统训练的一部分,那些点心是揍敌客特制的,根据她的体质掺入了适量毒素。

在饼干上掰了很小一块下来,默尔丝把饼干喂给了其中一只雏鸟。

那只雏鸟吃完后,就不再动了。

默尔丝在树枝上继续待了一会,才慢吞吞地从树上下来。她没有走远,等到给雏鸟喂食的亲鸟回巢,她仰着头,出神地看着那些鸟。

亲鸟仿佛没看到死去的雏鸟,挨个喂饱了嗷嗷待哺的其他雏鸟后,便休息了,雏鸟们争抢食物的途中,死去的雏鸟被压在底部,成为鸟巢里的毛绒软垫。

第二天,第叁天,第四天,默尔丝如法炮制,每天喂一只雏鸟,直到鸟巢里的雏鸟全部死掉。

亲鸟没有雏鸟可以喂,次日,便不再来了。

默尔丝爬上树枝,伸手去拿鸟巢。

计划有序地操纵猎物一点点死亡,多么残酷的游戏啊,这是与生俱来的残忍,无与伦比的杀戮天赋。

小孩子都是白纸,对世界的认知来自于周围的灌输,加以引导的话,默尔丝应该也可以不假思索,把同样的游戏放到人类身上。

哎呀,其他人怎么样,那都无所谓,只要教默尔丝把“家人”当作例外就够了。

基裘笑着抚摸着照片里那道细瘦的背脊。那时奇犽尚未出生,默尔丝是她最心爱的小猫,她把默尔丝放在心尖上宠爱。默尔丝缺少的声带会有各种办法解决,完全不成问题。

那时她满心期待,以为默尔丝一定会成长为她心目中的模样,以为杀死雏鸟是个探索生命死亡的开始,下一步默尔丝可能试图杀掉她爸爸送给她的鹰——生为暗杀者,这是多么合适的启蒙教育啊。

结果大相径庭。

基裘不断往后翻页,在一张有着凹陷的照片处停下。她把手指放到凹陷处,不大不小,刚好是她指尖的轮廓。

凹陷处是一只鹰,旁边是笑容满面的小默尔丝。

“默尔……”基裘抚摸照片里那张小小的笑脸,她清晰地记得,当时自己失落且恼怒。

玩弄生命的残忍游戏,刚开始就结束了,默尔丝之后没有再玩,不是因为厌倦,默尔丝居然喜欢上了那只鹰。

她的默尔丝,明明是被拥抱就会浑身僵硬的孩子,她以为默尔丝的个性如此,不喜亲近,所以没太在意。

何曾想,默尔丝会对一只鹰,区区一只畜牲,投以大量的感情。

她基裘算什么?其他家人算什么?揍敌客们围在默尔丝身边,用各自的方式,施以外人绝难想象的关心与爱护,可默尔丝谁也不在乎。

基裘想起默尔丝出生时死掉般的眼神,诡异的安静与一动不动,是啊,她忘记了,默尔丝确实是个有问题的孩子。

忍耐……要忍耐,照片上的凹陷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她努力地忍耐,忍耐。

爱是恒久的忍耐。

相信默尔丝只是一时的玩物丧志,热情终将随着时间消退,如果那只鹰在默尔丝的兴头上死去,默尔丝可能会一辈子惦记那只鹰,惦记区区一只畜牲,所以不能出手,必须忍耐。

然而爱会在忍耐中逐渐消耗,直到导致雪崩的最后一片雪花落下,基裘已经忍耐了好几年,忍耐到腹中开始孕育第叁个孩子。

默尔丝依旧很喜欢那只鹰,形影不离,而揍敌客豢养的鹰,一般可以活四十年。

四十年,日子还很长呢。

默尔丝与伊路米第二次的猎人游戏,那时伊路米在手中藏起一颗石子,考虑用石子击中那只鹰的眼睛,让鹰在游戏中失去作用。他年龄尚幼,知道自己力量不足,只能挑战精准度。

通过监控画面,基裘看到伊路米捡起石头。那个和她长相极为相似的孩子,性格和她也是类似的,仿佛世界上的另一个她,一瞬间福至心灵,她大概明白那孩子接下来想做什么。

……这是个绝妙的机会。

基裘悄然赶了过去,站在远处用念弹击中那只鹰,虽然那枚念弹是一团没有可见形态的“气”,不懂“念”的人看不到,但念弹飞过时带起的风还是存在的。

伊路米意识到多出来的风,回头望过来,那张稚嫩的脸庞,和基裘小时候一模一样,形象重迭,没错,那就是她自己。

不必多做解释,那孩子十分聪明,肯定知道该做怎么做。

基裘微笑着,步伐稍动,隐入树影之中。

那孩子的表现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好高兴,终于找到机会把碍事的东西铲除掉了,即使产生副作用也是可以接受的,花时间精力补救、重建就是了。

“伊路米是我教的,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席巴短短的一句拆穿,只有基裘和伊路米能立刻明白。

抱着放了死鹰标本的鸟笼,默尔丝第一次哭得那么伤心,神情有些发木,那孩子无暇细想,席巴便催促她离开了。

事情败露属于意料之中,基裘相信席巴看得出来,也相信席巴不会彻底撕开真相。

撕开真相只会增加默尔丝怨恨的对象,毕竟伊路米同样是想要攻击那只鹰,目前的情况,还可以降低为小孩子之间的普通矛盾,不影响孩子对父母的信任。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鹰的真相,在场叁人全都心知肚明,席巴只想稍作敲打,让基裘懂得收敛,无意再多说别的什么,之所以继续话题,是知道基裘对鹰的事情,仍有强烈的倾述欲望。

这是席巴身为丈夫,对妻子的爱护,令基裘感动不已。

把席巴之前叫她“休息”的命令放到一边,基裘瞬间没了脾气,温柔地说:“亲爱的。”

“……”

“爱是盲目的。”基裘双手交迭于胸口,当她心绪平稳的时候,她的声音便是符合相貌的柔美,仿佛吟诵诗句,她缓慢而深情,“而恋人,无法看见自己的荒唐。”

席巴的视线移向伊路米,后者若有所思,神色游离。

“下一只鹰,不可以再出手。”席巴重新看向基裘,告诫道。

“不会再做了。”基裘轻轻勾起红唇,“没有必要,默尔丝不会再同样地爱一只宠物了。”

默尔丝是个敏感的孩子,受过伤就会变得格外警惕,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默尔丝了。

本应如此。

但是随着那孩子长大,发疯,基裘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懂那孩子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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