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首杀
鼎泰楼。
“周相公,这位是张老爷家的公子。”林小姐依旧男装打扮,今日她不是主位,而是作陪。
周清来的时候,林小姐亲自下楼迎接,捡紧要的说出了今日这位张公子的来历。
张老爷是举人出身,做过一任知县,如今闲居在家,建了一座静心堂,常年不见外客。
家中大小事都是这位张公子料理。
张公子已经在前年进过学,取得秀才功名,算是周清的学长。
而张老爷的父亲,虽然已经过世,却是进士出身,点周清为案首的陆提学,则是其门生。
三代皆有功名,可谓书香之家。何况张老爷是做过县令,有举人身份的乡绅,在江州城关系盘根错节,可想而知。
上次陆提学去胡村考察学风,张家没有派人去陪同,一来是有这一层关系在,不需要趋炎附势;二来张家在江州势力根深蒂固,说句不客气的话,实是坐地虎,衙门小吏,多少和张家都有些关系在,过往的流官反而要倚重张家才方便推行政令。
张老爷不问俗事,张公子自然是张家明面上的话事人。
周清将这份感激埋在心底。
免得周清真中了举,到时候便没这机会了。
他不假思索用左手抓起一把铁丸,右手捏了一颗,然后直接推开窗。今夜天上有云,月光朦胧。
周清脑子一空。
凭春香的身份,肯定搞不到这样的东西,那只能是林小姐安排的。她是担心周清被张公子派人报复,所以送了周清这一件防身的东西。
真正勤奋努力的人在一年中最冷最热的时候仍然会选择继续锻炼。
周清仔细收好包裹,放在房间里。
但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手弩隐蔽精准,实是用来暗杀的利器。
他若是答应了张公子的要求,即使以后中举,人家也会说,那是张家的清客,始终是人家的附庸。
“还是公子高明,那周清到底是个不及十五的少年人,真受了这一惊,就知道服软了。”
周清虽然是小小的秀才,却也是读书人圈子里的,还是江州这一届进学的案首,陆提学更是看重他。
“死了。”
没有不适和呕吐,就是大脑一下空了。
挨了这一记重拳的光头,一时间大脑更是转不动念头,一只手本能抓向周清的左肩。
只是这种事一旦暴露出去,指不定给林家带来极大的麻烦。
这是天生的反感。
林小姐:“左右不过是再让一些利给他便是,如果侵占了你的那份,我自己做主补给你。你前程远大,没必要给自己使绊子。”
林小姐因为得知此事,反而不怕离张公子太近。
此外,林小姐还透露出一个关键信息,那就是张公子好男风。
这虽然只是一张手弩,也代表着信任。
回到院中,关上门,周清坐在石桌边上,打开放在石桌上的布包。
何况这张公子再是狂妄,还能派人杀了他不成?
接下来林小姐热场,酒席于是进行下去,吃完之后,又上了点心,有猪油饺饵、鸭肉烧麦、鹅油酥、软香糕……,还配有雨水煨的毛尖茶,这位张公子席上只捡了几片笋和几个樱桃下酒,点心上来,也只吃了一片软香糕和一碗茶。其余显然是照顾林小姐和周清点的。
入席之后,周清特意坐到张公子对面,也是最远的位置。
噗噗噗!
弹指神通!
连续三颗铁丸打中对方的光头。
周清见到包裹里的物件,不禁一呆。
手弩的威力,肯定比弹指神通大,不过要提前调试好,不及弹指神通那样方便,能应付突发情况。
周清打住她的话:“明年会有恩科?若真有,那我就去试试,希望能中举,否则没了张公子,还有李公子,总是不得清净的。”
里面安安静静摆放着一张手弩,以及短箭。
林小姐脸一白,正欲开口。
周清知晓,古代士大夫之好男风,甚至远比后世还要常见。但他知道后,还是心里一阵恶寒。
江州科举不行,过去几次乡试只出了张老爷一个举人,因此张家地位稳固。若是江州再出一个举人,势必要从张家那里分割利益。
难道这姑娘喜欢上他不成?
倒不是不可能。
待得张公子离去,林小姐道:“周相公,你刚才冲动了些,拒绝他的话,该让我来说。张府可不能轻易得罪的。”
他自始至终都彬彬有礼,可是最后这一段话,实是没有给林小姐一点体面,还替周清做了主。
所以张公子先是从席面上震慑,又告诫周清要吃素,给他安个孝子名声框住,往后再找周清漏洞也容易多。
毕竟周清现在好歹也是江州城里难得的潜力股。即使他打了春香面门一拳,人家也未必记仇。
这时桌上陆续上了菜,有江里新打捞的鲥(shi)鱼、樱桃、笋片……诸多雅致的食物,以偏素为主,酒也是安平坊酿的橘酒。
…
即使如此,他回过神,不由感到左肩火辣辣的疼痛,像是骨头都要给捏碎了。
回到庭院,太阳当头正晒。周清下了马车,正要打开院门时,春香追上来,拿着一个布做的包裹。
刚才那种情况下,打头是最好的选择,这样对方脑袋受到重击,很难形成有效反击。
周清咬牙坚持,还拿出一颗乌鸡丸服下,继续修炼。
“有人闯入院子里。”周清第一反应。
林家这样的商人,对周清是选择投资拉拢,张家这样的老牌乡绅,第一时间想的便是收服。
张公子用完之后,说道:“周朋友,往常我隔着几间屋子,都能闻到妇人身上的臭气,你那五香丸很好,我给她们吃过一段日子后,身上焕然一新,还有点草木香气,总算能让她们靠近伺候了。生意上的事你不懂,往后林小姐每月将账目交到我府上便好。至于周朋友,明日搬来我府上住吧,咱们往后正好一起切磋学问。”
周清:“张公子,不必了。在下虽然守孝,却也不禁荤。”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
…
周清思考得很清楚,退一步,只会让人得寸进尺,被人鱼肉。
“二十步。”凭借对院子的熟悉,周清大致估算出距离。
本朝的守孝有重孝和常孝之分。重孝者,在孝期守墓,父母坟旁结庐而居,不事生产,也不能吃荤,要长期素斋。
周清练了一会五禽戏,简直汗如雨下。
吃独食,凭什么给别人分?
何况周清教过胡村的社学,天然有民众基础,不怕没人投献土地产业。